天童化生,清气弥空,识海幻化的空间中,月钩寒意不减,蛛潮漫无边际,又见捧瓶童子乘龙而降,顿成三方对峙之局!
为首的灵泉天童脸上带着一丝可堪玩味的笑容,赤足轻拨青虬额上尺木,顿时虬龙长躯盘空,将那一轮不断游走的月钩紧紧缠护在当中。
由蛛后神力化生的蜘蛛大潮也好,下元太一君分神化生而出的灵泉天童也罢,本质上都是神力在瓦拉斯精神世界的投影。虽然有正邪之分,善恶之别,但论其本质,能级都远远超出凡人精神所能承受的上限。真要让双方大打出手,只怕瓦拉斯这残破不堪的意识世界就要被彻底搅碎。
而这一轮明月,虽然是瓦拉斯事先恒定的反混乱法阵在识海中的投影,但月钩之中还藏着瓦拉斯的一缕神魂,也是这位卓尔法师仅存的不屈意念和反抗勇气。若非如此,蛛化精灵的转化过程早已完成,再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介乎清醒和疯狂之间,好生拖泥带水。
青虬盘护周密,灵泉天童就这么盘膝坐在了月钩之上,一手轻轻摩挲着下巴,似乎那里应该有一部短胡子一样。
蜘蛛神后的诅咒,对于凡人意味着无可抗拒的悲惨命运。那些侍奉诸神的祭司们,他们依赖神恩赐予的神术,成为诸神在凡间的权杖,也往往对这种神力构筑的诅咒无能为力。
但是在下元太一君眼中,蛛化精灵的诅咒,不过是那位下堂妇借助她“蜘蛛”和“混乱”两项神职构筑而成的一个变形法术。诚然,由于这个诅咒全然以神力构筑,“解除魔法”也好,“移除诅咒”也好,这些常规的解咒手段根本无法对更上位的神力因子进行干涉。
但是在下元太一君的眼里,这个诅咒的结构却还嫌太粗疏,而且现在的首要问题也不是解除这个诅咒,只要确保这些蜘蛛脑袋不会干扰接下来的工作就好。
轻转紫芝,芝盖上清露旋动,映照着反混乱法阵投影的月钩,清冷光华四射而出,将整个识海构成的空间笼罩在这片银色的月光之下。
反混乱法阵是利用魔网中秩序一侧的要素而构成的防护魔法,但是经过灵泉清露的映射和扩散,自然而然地就染上了下元太一君的色彩,隐具玄门法度。
玄门清光映射之间,自有降魔镇邪之力,蜘蛛神后的神力因子首当其冲,受清光一照,一只只蜘蛛头通体遍结白霜,轻易动弹不得。
然而正邪之力彼此冲突,对于蛛化精灵而言却不啻于一次脑内大震荡。虽然瓦拉斯仅存的神魂正体被灵泉天童预先护住,但是脑宫内的震荡还是反馈到了身躯之上。蛛化精灵俊秀的面孔上露出痛苦而迷茫的神色,全身不断颤抖,显然受创不轻。
这样的变化,首先就瞒不过一直旁观这场杀戮盛宴的灵吸怪执政官苏拉克。
苏拉克的六条紫色触须轻轻扬起,无形的精神触须就要朝着瓦拉斯的精神世界探入,但在那之前,识海之中变数又生!
在识海中不起眼的一角,本已被霜晶覆盖,看上去毫无异样,却是瞬间如土丘坟起,冰霜尽消。
小小的土丘受玄门清光一照,顿成惨嚎之音,似有万千魔物同声哀哭,更有男女老幼众多音声混杂一处,诵读出一部祷文:
“吽!愤怒之面,微作呵斥,命根所系,四大所成,即刻尽摧坏。”
“吽!犷怒威猛,无定相者,奋施威神,狞厉笑声,世界遍充满。”
“吽!锐利牙龇,血舌如钩,呼吸急勇,犹若毒蛇,猛然喷戾气。”
“吽!众恶之父,凋亡裁断,摧破刚强,现狞猛身,杀戮之王者。”
“吽!怀敬皈依,礼拜赞颂,令众怨敌,必将覆灭,非尔猖狂时。”
“吽!静听领受,暗冥所爱,此等至尊,御名巴尔,世间永顶礼。”
“唵,一切障碍至尊者,捉之缚之紧捆之,伏之杀之畏怖之,诛之戮之解裂之,裂之压之屠割之,折之毁之崩碎之,消灭勿令微尘余!”
听着那似是而非的颂唱之音,灵泉天童弹了弹舌:“这禅唱之法还真是耳熟,怎么看都带着某些章鱼脑袋外道问圣路数的特色,不要藏头盖面,给我滚出来!”
一喝之下,月华清光笼罩坟丘,顿时土丘迸裂,如莲初绽,一朵墨莲,色如乌金,袅袅升起。
黑莲绽开,重重莲瓣竟不知有几千几万之多,每一片莲瓣上,都端坐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形,或手持利剑,或把玩匕首,或调制毒汁,或布置陷阱。唯独那张面孔,如火焰般跳跃不定,只有长长的血舌,仿佛野兽般的阔口,是他们唯一的共有特征。
正是此方天地中,号称“死亡三神”的三位邪神里排名最末的那一位。
谋杀之王巴尔。
当然不是那位谋杀之王的真身,除了伊尔神思因这位灵吸怪之神以外,此方天地大概没有什么神灵会如此热爱那套似是而非的佛门外道问圣之法,谋杀之王巴尔也不会用这种标准的佛门莲花曼荼罗来彰显自己的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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