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炎火威光阵已显露出左支右拙之相的瞬间,马蹄声声里,又有一支道兵小队猛然从左翼补充了上来。
为首的带队道官面相朴实如同农家子弟,然而头上火纹铁冠,身上绣符朱袍、云纹软甲,一如殷小楼。
随着这位带队道官的回合,二话不说地就接过了殷小楼所部的指挥权:“南华郎锺云从在此,所有战斗人员服从指挥,继续维持炎火威光阵,强化阵势运转速度!”
随着他一声令下,后续补上来的这一批道兵却没有催动更多的炎光箭,而是从马鞍上挂着的得胜钩上摘下一张张长弓,弓身上除了道海宗源道兵装备特有的朱红符令外,更是加装了复杂的滑轮结构,配上弹簧钢制造的弓身,透露出一种繁复却又简洁的美感。
弓弦响处,数十支通体刻画符令的精铁符箭飞射而出,准确无误地填充在已现颓势的炎火威光阵薄弱处。
随着这数十支符箭填充入炎火威光阵内,顿时赤光再炽,原本漫卷炎火威光阵内的墨色烟气受到洞阳真火压制,有些涣散,开始变淡,就连那些藏匿在墨烟中的怪蟒,也降低了它们活动的频率。
运剑避开又一道偷袭而来的怪蟒,殷小楼望着渐渐淡去的墨烟,还有攻势渐弱的风刃,心情愉悦地吹了声口哨。
同时,他还有些满意地拍了拍腰间银犀带,被胡乱挂在银犀带上的一对传讯法镜也随之轻轻鸣响。
“这玩意还是有些用处的,只是接到我求援信号的为什么是锺云从这个闷葫芦?”
他的疑问才起了头,墨烟再度消散,重又露出了炎火威光阵内的全貌。
只是和方才墨烟弥漫之前相比,近千北辽马军,却只剩下数百人而已,而要说那些消失的马军都死在方才的一轮冲突内,可却也看不到他们的尸首。
鼍龙阵图本来就怪异万分,和这部诡异阵图打了一番交道的殷小楼自己都说不清这部阵图到底是个什么路数。自然,也别指望殷小楼能够在这么短时间里分析出鼍龙阵图的基础法理这种高难度的差事,道海宗源上下,也只有某个小胡子的仙术士于这一道算是个熟手。
但是刚才在鼍龙阵图里吃的亏,却不要指望殷小楼能不计较了,既然在朱明丹天府里他殷小楼一贯被嫌弃满身的海贼味道,那就有一个海盗特有的固执和坚持。
就在墨烟从他身边消退的瞬间,殷小楼却是觑准时机,袍袖微扬,一张素白藤纸飘飞而出。
藤纸见风便燃,一声清越的鹿鸣声中,殷小楼猛然从战马背上跃起,如一头雄鹿般猛然逼近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辽人马军。
作为道海宗源“最像海贼的道官”,殷小楼在挑选挟持目标的时候,也很有贼头的毒辣眼力,被他一把掀翻下马的这个辽人,身上的明光甲和装饰鹰翅的兜鍪,都说明了他在这群辽人马军中地位更特殊些。
一击得手,殷小楼倒提法剑,猛地就用剑首猛地在对方后脑上一砸。
这一击砸得颇重,而且还用上道门真气直贯进去,对方连哼都不哼一声,就这么软倒下去。
殷小楼一手夹着这个俘虏跳上马背,一面向着锺云从大吼:“点子太硬,替我拦一拦这些家伙,必须要把这个舌头送回到前敌指挥部!”
对殷小楼的这个判断,锺云从自无不可,微微一点头,随即拔出腰间法剑,直迎了上来:“掩护殷紫虚,兄弟们跟我上!”
可也就在此刻,普风和尚背着黄皮葫芦,却是不紧不慢地骑着马朝前赶了几步:“南朝的诸位道官,既然以阵斗阵不得取胜,若不留下些彩头,就这么夺了利物要走,岂不太小看了贫僧手段?”
话声里,一粒粒拳大佛珠再度从淡去的墨烟里浮现出来,朝着殷小楼与锺云从乱打而下!
锺云从怒喝一声,剑锋迎着数颗佛珠连斩而上,但就在同时,一股寒意无端从他的身后涌出,如果不是锺云从从近距离感受到了那蛛丝般细微的冷气游走的话,也只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就是这样微弱的冷气游走,却在越过锺云从的瞬间猛地加速。
就算是殷小楼、锺云从这样的精锐道官,也仅仅能分辨出几声细微碎响,像是钢针撞在了玻璃板上。
但连声的碎响里,那一颗颗飞旋自如的拳大佛珠,却是转眼失了准头,纷纷落下地来。
变数忽起,殷小楼、锺云从都不打算恋战,彼此一点头,纷纷打马,向后调转:“所有人听口令,准备变阵!”
虽然殷小楼和锺云从所率领的道兵小队,不论是绣符朱袍还是火纹铁冠,都是一个形制,很难区别出他们的归属关系。但这个时候,就可以很容易地分辨出两支部队的不同来了。
属于锺云从的道兵们面色依然沉静,只是飞快地变化指诀,响应着他们军事主官的命令。
属于殷小楼的道兵,则是在变化指诀的同时,脸上带着些难以掩饰的兴奋神色。
而让某个夜叉王的部下如此兴奋的原因,马上就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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