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怎么怕?你带上几个人,挨家挨户地给这帮人讲咱们的平辽策?不能吧?人哪,都是这个德行,贱得慌。你不真刀真枪地架到他脖子上,再顺道放放血,他真以为咱们是吃斋的呢!别的不说,当初江南的那些什么乡贤、义门、官绅,都闹着要讲‘维护名教’、‘给读书人留点体面’,连土地税都不想交?咱们师君和北面那位是怎么处置的?抗税打砸的,直接绑炮口上面啊!这一通杀下来,这些狗娘养的才算是安分一点这还是他们晓得咱们师君的手段呢!”
挥了挥手,殷小楼又把话题转了回来:“那咱们在这燕云十六州,该怎么办,当然是先打他娘的!不管是北辽还是女真,或者干脆是闹了痰气儿的那些个土老财,只要和咱们对上,那就是‘箭阵开兮烧他娘’,甭管是远拦子马还是什么女真谋克,对上了就给他个论建制全歼,这么轰轰烈烈地搞上几回,人的胆子也就破了,提起咱们就腿肚子转筋,那个时候,自然就没人能动歪心思,咱们想做什么事,也就顺顺当当地,再不用考虑战斗减员的问题。谢大监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谢明弦听完殷小楼这一大通话,末了才意味深长地反问道:“殷夜叉,你在南海的时候,玩的就是这一手?”
自然,换来的只有殷小楼那看似极淳朴的笑容:“哪能呢?海事部队执行任务,面对外藩的海军,从来是有礼有节,不开第一炮,也不让对手开第二炮,这是咱们朱明丹天府的优良传统!”
隔着沙盘,谢明弦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殷小楼,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这一大篇说辞:“行,就算你殷夜叉说得有理,但是你发现敌方有异人相助的时候,为什么不马上联络本部?这可是标准的独走行为!”
“嘿哟,我的谢大监军,你还记着这么一档子事儿呢?我方和敌军接触的时候,我向你们阳燧方诸馆发信了啊,可老木给的这老镜子不好使唤,只有他锺云从接到了讯息,这事可不能怪我啊不是……”
他的话没说完,会议室的大门便被人猛地推开,琼台郎木岚风风火火地直闯了进来:“殷夜叉,你说话可要讲点良心,给你配备的传讯法镜,可是直接从洞光灵墟调运过来的通灵宝镜,有效联络距离可以覆盖数百里,如果不是你冲得太靠近前线,根本不会借给你用的。结果你却说什么只能联系上附近的锺云从?”
殷小楼对着木岚只是一摊手:“老木,这事我可没有撒谎的必要,镜子给你,你自己查验一下上面的气机就知道了”
将信将疑地接过那面古镜,木岚捏着那指代月相的蟾蜍镜纽,思考片刻,然后开口说道:“殷夜叉,你使用这面法镜传讯是在什么时辰?”
“辰时啊!”
还不等木岚开口,谢明弦就直接揭了谜底:“这面是月镜,入夜感应效果最强,你居然大白天地使用?!能联络上锺云从已经是你小子走了狗屎运了!”
“诶,我说谢大监军,你不是一向是操守自律吗?可不兴学我这个贼头骂脏话啊!”
“近墨者黑,稍不注意……”
然而一旁的木岚却是沉吟良久,一手把玩着蟾蜍纽的古镜,一手扯下了殷小楼银犀带上的另一面金乌纽古镜。他将两面古镜翻来覆去地看了十几遍,又从自己袖中取出一面龟卜含象镜端详片刻,突然大叫一声:“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说罢,也不管殷小楼和谢明弦那里已经爆发了唇枪舌剑,他抓着几面铜镜扭头就跑,甚至一脚踩着道服下摆,跌了个跟头也浑然不觉。
这模样,终于让殷小楼和谢明弦也放下彼此争执,讶异地望了过去。殷小楼抓了抓后脑勺,向着谢明弦问道:“老木今天这是怎么啦?”
……
………
“离火裁金院琼台郎木岚,为阳燧方诸馆造镜事,推究玄理,略言其事:轩辕会群真于王屋,故造镜十二,以月用之。故古仙相袭,皆用其制,含象之图,三元之术,秘旨相承,言理甚明……”
镜面上这大段官样文章后面,被人毫不留情地批下一句:“造镜传讯是军国之重,不必缀词成文,好好说话。”
批文后的正文,顿时一变:“职部考察目前所使用的各类法镜,其铸镜范式,多从上清宗师所传镜式而来。上清法镜,号称‘含象’,一镜之内,有日月五星,有山河岳渎,故有‘写规日月,洞鉴百灵’之说。然而推思轩辕造镜以来,以镜拟象,终究有日月之别,阴阳之分。职部依据近日发现,我军通行之法镜,以上清龟卜含象镜为基本范式,感通日月之光,作为传讯之基础。然而龟卜含象镜为代表之法镜,无法进行远距离通讯,实由于其感通日月之性较弱。对此,如果强化每一面龟卜含象镜之灵机,则造镜成本大幅度提升,不符合我军目前之状况。鉴于这一现实,职部按照日月双镜之模式,设计了新的传讯方式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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