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大脑正中,盘踞着一个足有拳头大的紫红色卵囊,卵囊中充满着羊水般的物质,一只看起来很像蠕虫,却又像蝌蚪般生着鳃和尾鳍的怪虫,正懒洋洋地在卵囊中游动。
程灵素盯着那只卵囊,还有卵囊外那些伸入大脑内部的外延组织,郑重地一点头:“虽然看起来很古怪,有些像是传闻中三尸脑神丹寄生脑部的模样,但是我可以肯定,这东西要比三尸脑神丹可怕得多了。”
王聪儿微微侧开了脸,却依然不忘记自己的任务:“之前没法和俘虏沟通,是因为他的脑部已经被这虫子吃掉了?”
“不是吃掉了脑子这么简单,”程灵素兴致勃勃地观察了一下卵囊中那怪异的蠕虫状蝌蚪,方才回答道:“从卵囊里分泌出来的绿色胶质,覆盖了原本的脑部组织。也就是说,这个人原本属于人类的意识,已经渐渐地随着他脑部组织的毁灭,而不复存在了。这种情况下,除了运动能力,他个人的情感、知识,甚至在这种情况下,魂识也很难保全下来,都变成了这卵囊中蝌蚪的营养物质。除非是魏大哥这样已修成散仙位业的高人,或许有什么法子可以重塑他的脑宫魂识外,我所掌握的医术是拿这样的病人没有什么法子的。或者以你们道门中人的话来说,他现在已经不是个活人了,而是被这只蝌蚪夺舍的躯体而已。”
“夺舍”这个词,终于让王聪儿稍稍厘清了当前的状况,但她还是继续说道:“这怎么可能,区区一条怪虫,便有吞噬魂魄之能……”
“魂魄是很脆弱的东西,物质性的力量也可以对它进行干涉这是魏大哥说的。”程灵素正色回答道:“我药王门专心研究药理,便发现许多药物可以让人绕过感觉器官,直接带给心神以错误的感觉。魏大哥厉行禁绝的福寿膏之类药物,便有这方面的功效,天竺僧人所造的苏摩酒之类药物,也多是能错乱心智之物,更不要说传闻中的情花之类奇毒之物了。”
说到这里,程灵素回头看了一眼四周的人:“何况夺舍之法,也并不高深,类似这种怪虫一样的异虫,我也见得多了。比如有一种铁线虫,它会寄生在螳螂头内,使得螳螂行为错乱,爬进水中溺死,这铁线虫便咬破螳螂身躯,在水中产卵下仔。又比如海中有一种蟹奴虫,能寄生在螃蟹身躯内,在蟹肉中布满根须,直入蟹脑内。从此,这只螃蟹便只是被蟹奴虫驱役的傀儡,甚至公蟹也被这种怪虫改造成了母蟹,满心欢喜地替蟹奴虫产卵繁衍后代呢。”
这番猎奇的生物课,让周围的人都有些接不上话,只能装哑巴。
王聪儿干笑一声,勉强应道:“程姐姐,虽然世间千奇百怪无所不有,但是这类虫豸毕竟少见,和我们发现的这种怪虫不能比吧?”
程灵素摇了摇头,一脸“这话何其天真”的表情,略想了想才回答道:“司马小妹曾经拿过一部书,是道门中前辈编修的妖魔谱录,其中有许多种异形妖物,便和这铁线虫、蟹奴虫类似,专门在人身上寄生产卵。似那些用毒素控制宿主,让他们心智错乱、沉迷欲海,为自己产卵的小妖魔,只要发现及时,又有高人作法净化,一般倒还救得回来。但更高明一筹的,则是一些天生异种,其形貌与人相似,却能以异能重塑凡人心智,从此变成一心迷恋那些异种的痴人,心甘情愿为对方生儿育女虽然只是借出肚皮,做那异种的胎宫罢了。”
这话越说越渗人,几个医护兵都露出了快要窒息的表情,程灵素却是谈兴颇高,又说道:“似这类妖魔,都有惑人心智之能,让被控制的凡人心甘情愿,甚至满心慈爱地替它们繁育后代。那我们发现的这种食脑异虫,吞食甚至抹杀宿主神魂,也不是不可能,只不过比起那些异怪之类要高明许多罢了。”
面对着程灵素,王聪儿也只好放弃了和她深入探讨这等诡异话题,换了个话头道:“既然程姐姐你已经弄清楚了这怪虫如何吞噬人脑,那这人该怎么处置?”
程灵素叹息一声道:“还能如何处置?这人脑内一多半组织都被这怪虫吞噬殆尽,而后用那种绿色胶质代替了脑组织,等于已经是被这怪虫夺舍,就算神魂尚有些许残损种子留存,想要还魂复生,也非得魏大哥亲自出手不可。但就我看来,这怪虫既然能侵占脑宫,吞食脑部,自然也有抹杀原主神魂的手段,能替这人抢出些许残魂,送入地府,便算他祖上积德甚厚了。”
说罢,她想了一想,向王聪儿又说道:“之前我听你说,魏大哥要你们防备一种以活人脑髓为食又精于异能的妖物,说起来和这怪虫倒是颇为相似,说不得两者间便有什么关联在内。这一节,倒值得你们仔细追究一番,不要轻易错过了。”
……
………
“大石林牙,燕云之土本非契丹王业所在,就贫僧看来,大辽祖陵木叶山王气未衰,若能再贾余勇,重择善地,耶律家未尝不能借势重起,不要轻易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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