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下来,姚襄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弟弟姚苌有些不对劲了。
和犹豫不决的姚襄不同,姚苌做事极为果决,甚至有些冲动,一向是个急先锋的角色。
但在这次攻打洛阳的战役中,姚苌的表现非常消极。
没错,就是消极。
开战就受伤,腿断了。这可以理解,虽然有些蹊跷。
随后姚苌约束自己的部署,不准参与攻城,给出的理由是无论最后一击,还是不得已撤退,都需要一支修整好,体力好,斗志昂扬的部队充当尖刀。
把这支军队打疲惫了,万一被桓温包了饺子,谁负责杀出重围?
好吧,这确实是个理由。
不得不说,姚苌说的很有道理,连谋主王亮都赞同他的做法,但姚襄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是亲兄弟之间的默契和长期以来建立的第六感告诉他的,姚襄总觉得姚苌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却不太好说。
“唉!”姚襄脸上全是苦涩。
怎么说呢?姚苌是自己的铁杆加亲兄弟,那些质疑的话,如何能说得出口?姚襄情商不低,断然不会犯这样的错。
姚苌背叛自己,图个什么呢?这让姚襄心中苦恼,却又百思不得其解。一度让他觉得是自己心眼太多才会怀疑自己的亲弟弟。
而他心中的第六感又是这样的强烈,已经要到了坐立不安的地步,没有人可以商议,姚襄这才发觉,自己大军的组织结构实在是太糙了点。
内部一旦有什么事情,调整的能力太差。
毕竟胡人都是这么玩的,没有对内的专业侦查机构,这时哪怕这个机构只有三五个人,恐怕也能提供一些有用信息了。什么事都不会是没有痕迹的,就看你眼睛够不够亮,耳朵够不够灵敏了。
赵川用石越来暗地监视其他人,因为石越出自长安周边,算是他的“老乡”,本身又不是世家中人,正好自成一脉,还是比较弱的一脉。
没有自己的支持,石越是无法在队伍里立足的,他毕竟是投降过来的人。
和姚襄一对比,就显示出某人的高明来了。
不过姚苌的“消极怠工”,并没有打消姚襄攻下洛阳,伺机横扫天下的念头。
第二天,姚襄的兄长姚益生,身披重甲,带着麾下最精锐的士卒攻城,代替姚襄冲锋陷阵。
这次攻城的强度格外的大,姚襄几乎是把除了姚苌麾下部署以外的所有精锐全线压上,洛阳城北防御中枢“百尺楼”一度被攻占,又被朱序亲自带人夺回。
这一天当中,朱序成为了救火队员和中流砥柱,带领预备队在三座城门之间流转。
姚襄的三个嫡亲兄弟,姚益生,姚绪,姚硕德,分别带自己的手下攻城,而姚益生这一路属于主攻,目标就是北门的百尺楼。
其余的人分别攻打西面的广阳门和东面的安喜门,留着濒临洛水的开阳门不打,实际上是围三缺一,等着周成忍不住逃跑将其一网打尽的。
洛水对岸,埋伏着姚苌的人马,不仅没有参加过战斗,而且个个都是精神饱满,士气高昂,长期作为先锋勇悍异常,乃是姚襄最后的底牌。
厮杀从太阳升起就开始的,可谓是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姚襄是会打仗的,虽然打不过桓温。
首先是姚襄派人试探了一下洛阳城南门的防御,南面有洛河,按道理是防御最强的,兵力也应该是最少的,不过姚襄一上去就被朱序打了一闷棍。
洛阳城很大,城墙亦是四面修筑,周成手下两万人不到,如果城池四面都站满人,估计连预备队都抽不出来。
虽然是呆板的防御战,实际上也是像博弈一样,考验将领猜对方心思的能力,敌人会攻打哪一面,预备队留多少人,麾下的军队怎么休息和轮换,都需要周密部署。
军队少的朱序,发挥比姚襄要好,这是难能可贵的。
很显然,朱序“打牌”的水平比姚襄高多了,特别是在牌面比不上对方的情况下。
姚襄清晨就攻打地理条件对自己而言最不利的城南(有主护城河),若是朱序在那里兵力不足,搞不好还真被他得手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姚襄悄悄将咳出来的一口黑血用布裹住,恨恨的看着洛阳城南的墙头,下令退兵。
死了一批人,毛的便宜都没占到。
尼玛这次真遇到对手了!
一轮不成功,第二轮再战!
姚襄让姚益生,姚绪,姚硕德三面出击,吃定了朱序兵力不足!
树挪死人挪活,果不其然,还真让主攻的姚益生得手了,北面城墙突出部,也是城北指挥中枢百尺楼被养精蓄锐的姚益生一举攻下。其他防线受其影响,都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这时,朱序手下那一队救援桓婧的精锐人马起到了一锤定音的作用,虽然只有一百多人,但百尺楼这种地方,正是和门牙一样,利于短兵相接,人多了没用,反正无法展开。
刚刚爬上城墙,打退守军的人,都是立足未稳,很多人爬了那么高,手脚还都是软的,刚刚得手,心情也比较放松,警惕性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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