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官人久居长安多年,那里汉人氐人杂居,氐人穿什么衣服,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虽然这些年氐人服饰逐渐向汉人靠拢,而且也不再搭建氐人传统的木板房,但还是看得出两族的某些差异的。
一个晋国的信使,多半是汉人(信使必然是亲信)。
这种显眼的重要人物,居然穿着氐人的衣服,看上去颇有一些怪异啊。要知道氐人服饰较汉人鲜艳,帽子上还习惯插羽毛,在战场上再好认不过,莫非他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穿着鲜艳衣服,独自穿越大山,这号人物若不是艺高人胆大,就是吃饱了撑的。
“你是何人?”赵川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晋军信使”,心说此人浓眉阔眼,却是一副低眉顺气的模样,难怪刘轨等人怀疑他居心妥测。
再说自己刚刚杀败了一万羌人,羌氐不分家,生活习惯和服饰都非常接近,自己手下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让他这样安然过太子沟?
“在下乃是北伐大都督桓温麾下中卫将军王珣手下的记室参军,鲜卑慕容不宣而战,我军已经失守荥阳,现在退往汜水关,在关外驻扎。特来向驻扎阳城以东的桓冲将军和谢奕将军借兵。”
记室参军?中卫将军?
这些官职弄得赵川云里雾里,好半天才在沈劲的提醒下弄明白,差不多是后世一个师长和一个普通参谋,中卫将军很厉害,然而记室参军多如狗,类似于幕僚。
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赵川已然明白,这厮别看是在王珣帐下,搞不好根本就不受重视。
“哦,这样啊。”赵川轻飘飘的回了一句,随即解开对方身上的绳索,却也没有再表示更多的东西了。
“诸位,刚才你们伏击了羌人的队伍,我们肯定不是敌人。
现在慕容垂带着一万骑兵南下,慕容恪则带着剩下的兵力围攻汜水关,情况已经是万分危急,切不可自误啊!”
这位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汉子说得言之凿凿,就好像看到了慕容垂本人一样,赵川拦住激动的沈劲,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慕容垂和慕容恪的,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汉子大概也醒悟过来,他说得太多,反倒是引起了对方的怀疑,不得已拿出一块令牌,将赵川拉到一边说道:“我叫高素,乃是陈郡谢氏家将,早年是跟着谢老将军,现在是在王珣麾下。”
谢奕的人,又是王珣麾下?
赵川恍然大悟,尼玛谢家的钉子埋得好深,到处都有他们的人!
“得了吧,你是聪明人,应该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吧,还不把事情的始末全部都说出来!”
赵川冷着脸对这位叫高素的汉子说道。
“嘿嘿,那个,我猜你就是……”“说重点,军务紧急。”赵川不耐烦的打断了一脸谄媚的高素。
“那个,姑爷,王珣已经被慕容恪抓住了,我一个人逃出荥阳,本来想跑到汜水关,路上又遇到慕容垂带着鲜卑铁骑南下,害怕阳城失守,就一路走小路过来了。”
咦?
赵川意外的看着高素,这家伙似乎很有些厉害啊,分分钟就将复杂的战局说清楚了,联系之前姚苌的动静,赵川可以肯定,这就是几家胡人联合在一起坑桓温的局。
姚苌的羌胡负责烧掉晋军的粮草,鲜卑慕容负责围城打援,苻生负责围困洛阳,吸引晋军主力北上。
假如赵川没有成功将姚苌干掉,那么阳城就会凶多吉少,晋军的粮草也会不复存在。
晋军没有粮草,定然会北上救桓温,然后就地筹集部分粮草以后,原路返回许昌,得到补给之后,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那么匆忙北上,定然会被鲜卑慕容打一个措手不及。
一旦晋国全线崩溃,包括淮北之地这样的拉锯地带,都会全部丢失,晋国国土退到淝水之战时情况,可能下一步就是襄阳和四川的争夺。
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
赵川猛然间发现,本来他只是想打打酱油,没想到又成为了战场风暴的阵眼!
“那么你现在来通知谢奕将军,让他北上去送死?”赵川语气不善的问道。
“嘿嘿,刚才你不是没有亮明身份吗,我哪里敢说实话呢。
是这样的,有件事情让人很在意,就是那支南下的鲜卑骑兵,我看到他们,居然往东走了!这定然是有什么原因,所以趁此机会,谢将军可以派大军支援汜水关,至少把谢家的大军撤回来再说。”
这个高素说得有道理!战场瞬息万变,攻防往往就在一瞬间就能逆转,能看到这一点非常不简单。
慕容垂来了啊,这个人不能小看呢!
“大军原地休息一个时辰!吃点干粮,不许埋锅造饭。”
赵川一声令下,就让手下不再往前,饿坏了的军卒们赶紧把干粮拿出来吃。至于那些没有“卖身求荣”的羌人奴隶,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你是说,慕容垂并没有带着兵马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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