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苻黄眉的惨样,赵川心有惴惴,主要是,他在未发迹以前,是见过当时意气风发的苻黄眉的。
当时两人身份一个一个地,没想到几年以后,斗转星移,物是人非。
两人现在的身份,差异似乎也是巨大的,只不过调转过来,赵大官人成为叱咤一方的军阀,而苻黄眉,已经战败成为阶下之囚……能保住性命,苟延残喘,就已经是老开恩了。
被五花大绑,身上多处刀伤,面色黝黑,三十岁不到,就已经头发花白,样子看着狼狈不堪。赵川感觉,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苻黄眉,现在看着就像个老头一样。
此刻这位败军之将靠在墙头昏迷不醒,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
苻黄眉身上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锐气。
原来,毁灭性打击对一个强者的伤害,是这样巨大,历史上苻坚在淝水之战后一蹶不振,似乎也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了。
赵川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唏嘘不已。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谁能英雄一世?得意之时强如虎,落难之日不如狗。赵川不知道邓羌是在向他示威还是暗地警告他不要“得寸进尺”。
“往日光景,苻将军也是披坚执锐,威风凛凛,你又何必这样去折辱呢?”
赵川叹了口气,邓羌这个人,很明显的武人作风。
“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假使你我为苻黄眉阶下之囚,他会善待你我么?真是妇人之仁!”
邓羌的语气不善,但的话总体而言还是符合时代潮流的,赵川默然,大家都这么玩,你自己不玩也就罢了,还想左右游戏规则,心里就没点数么?
“那么,建节将军找在下有什么事情呢?战利品的分配,似乎并不需要我来谈吧。”
赵川明知故问的看着一身便服的邓羌。他出兵什么条件,苻坚在信里面已经得很清楚,现在已经做完“工程”,对方也“验收完毕”,是到了“收款”的时候了。
却见对方摇摇头道:“并非是我急着要见你,而是苻黄眉输得不明不白,我告诉他城墙是你炸开的,他不信,就想找你当面对质。”
哈?这个?这种事情问个明白有意思么?莫非你问我就会不成?
听了羌的法,赵川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了,他有些不太理解苻黄眉的脑回路。
你丫的成王败寇,就算没有火药,一样是输,一样是个大写的死字,为什么要弄明白呢?输赢不是明摆着么?
赵川摸摸脑袋,对于苻黄眉这样的人,他觉得自己没有解释的必要,更何况对方是一个马上要上断头台的人。
有朝闻道,夕死可矣这句,不过赵川却觉得这种败军之将,安心上路就好,根本没有跟此人话的兴趣。
在这种卢瑟身上,赵川找不到任何“爽点”,猛虎打赢一只兔子,不会产生任何成就福
除非在慕容恪面前夸耀一番还差不多,如果他能俘虏慕容恪的话。
一个人看不到大势,只能看清局部的东西,不夹着尾巴做人,反而一直纠结那些输赢都无所谓的事情,当真是让人可悲可叹。
蠢人和聪明人,在乱世往往都可以找到生存下去的办法,就是那些有点聪明的人,手里不多的好牌,都被自己辣鸡一样的技术给打坏了。
苻黄眉,乃是苻健大哥的儿子,这身份地位,本身就尴尬。
无论最后获胜的是苻坚也好,苻生也罢,都不会容得下这位可以带兵打仗的宗室。
赵川觉得自己如果是苻黄眉,要么把自己扮作一头猪,整吃吃喝喝,欺男霸女,抢几百个平民出身的美女开后宫,生一个部族出来,没事逗逗鸟啊,赶赶鸡啊,晚上就轮流和美女们玩一些男女间喜闻乐见的节目。
然后没事写写诗词啊,刷刷声望什么的,这辈子就很潇洒了。
这样一个毫无威胁的宗室,自然可以活得长久。
或者早点投靠某一方,站队站得稳稳的,死死的,无论出什么事情,都不改换门庭。
这样做,虽然还是难免鸟尽弓藏,而且有压错宝的危险,但一旦压对,保全性命是没问题的,只是有些不值得。
而像苻黄眉这样对自身的处境没有深刻认识,还有些首鼠两赌墙头草,实际上无论谁当权,都是要第一波被清理掉的杂碎,更别他是宗室了。
苻黄眉的失败,不是败在战斗上,而是长安发生政变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败了,后面无非是在苟延残喘而已,何苦来哉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古人诚不我欺也。”
赵川摇摇头,已经不去看缩在墙角不知是死是活的苻黄眉,似乎根本没有跟这个人话的兴趣。
“你似乎不想告诉苻黄眉你是怎么破城的?”
邓羌目光灼灼的看着赵川问道,事实上,他对此也是很关心的,不然苻黄眉一个阶下囚而已,他作为秦国建节将军,军方第一大佬,凭什么听对方的话?
“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莫非我不炸城墙,他就不会输么?其实就算我没打过鲜卑慕容,赢家也不会是苻黄眉吧?燕国若是染指太原,苻健那三个饭桶儿子或许还能活两个,但他苻黄眉肯定必死无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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