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都六更天了,众位大臣都已经在宫门口跪了一夜,您真的不上朝吗?”顶着封林晩危险的目光,新上任一个多月的首领太监陈贵小声说道,时不时还偷瞄着封林晩,显得战战兢兢。
如果不是早就验证过这厮的忠心,封林晩早就命人将他拖出去砍了。
同样熬了一夜的封林晩,伸了个懒腰。心中稍稍感觉有些不安,却又定了定神,思路越发清晰。
穿着‘司马亮’马甲的分身,进入程府已经有半天连一夜的功夫了。
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因为距离的原因,也为了避免被发现,封林晩与分身之间,并没有持续思维共享。
毕竟思维共享,需要持续消耗真气或者真元,并且本体与分身之间,会产生十分明显的气息连动,容易被人察觉到异样。
而有时候,没有消息传回来,本身也是一种消息。
想到此处,封林晩改变了一些原本的念头。
“陈贵!敲钟!”封林晩稍微斟酌后,对陈贵说道。
陈贵先是一愣,然后飞快的去了。
他倒是心急,知道替封林晩这个主人分忧。只是智商跟不上,完全无法领会封林晩胸中沟壑。
钟鸣九响,鼓声喧哗。
宫门被拉开,走廊两侧的火塘也被点燃。
跪了一夜的官员们,虽然身形疲惫,却神情亢奋,成群结队的朝着火离宫走去。
率先走在前面的,不仅仅有高硂、赵开诚两位顾命大臣,更有一些早已不问朝政多年的老家伙,有几位甚至是嗣宗在位时的臣子,虽然手中几无任何权柄,名望却颇高,平日里就属于那种不必理会,但也不好招惹的存在。
随着钟声敲响,王恩一系的人,也都匆匆赶来,却又与之前跪在宫门前,请君王上朝的那群大臣,泾渭分明,分作两列,互不理睬。
大殿之上,群臣各归其位。
唯有高高的龙椅上还空着。
许久之后,在众人多渐生不耐,几位三朝老臣,更是困意频频,站立难安之时,方才有太监传讯,封林晩这位当朝天子,踩着众多臣子的拜喝声走上龙椅,坐在那至高的宝座上。
封林晩尚未开腔,便有老臣滚出人群,跪伏在地,一边细数昔日辅佐嗣宗和先帝时的情景,一边指责王恩开特科,甚至试点推行新法的行为乃是数典忘祖,祸国殃民。
“陛下啊!王太保此举,不异于将我大离天下,至于决堤之口,大道崩殂,则已然近在咫尺,弊在当下,祸在千秋啊!陛下!。陛下···切不可纵容其放肆,无视其虎狼之心,老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并治罪王太保,以保天下太平,以保黎明苍生啊!陛下!”老臣一开口,顿时满殿皆哀,尽是哭泣之声,悲恸不已。
封林晩坐在龙椅上,表情冷漠,没有丝毫动摇。
看了一旁身形如长枪一般笔直,铮铮铁骨,未曾有丝毫弯曲的王恩,封林晩站起身来,走下高高的龙椅,走到那三朝老臣的面前,将这白发苍苍的老臣使劲搀扶起来。
“老大人所言甚是,只不过···过于言重了!”
松开面『露』悲切,眼中却已有喜意的老臣之手,封林晩一个转身,又走到了蹬向龙椅的台阶半中腰,站立在那里,看着大殿中渐渐归于安静的众臣。
“我大离开国六百余年,坐镇中原,获天道垂青,造福黎民,以安天下生计。然天道无常,变化莫由人心。”
“近年来,北方有狄伦人势大,常常纵马南下,劫掠中原,以窥我大离疆土,垂涎富庶,狼子野心。南有蛮族不服王化,年年起势,大军征伐不休,南疆之地,十室九空,早已不堪重负。”
“更有水患、旱灾、蝗灾···常年不休,以至国库空虚,耗损严重,如此根基不定,则国本不稳。”
封林晩的眼中仿佛泛着光,用强势的目光,『逼』视着所有人。
尽管他从未提过贪官污吏,硕鼠吞国,也没有说过地方苛政暴吏,『逼』民造反。但是他的眼神,他的态度,他的所有表现力,都在散发着这些意思,将这些话,隐藏在了之前所说的话后面。
“当此之时,我大离若是仍守旧制,遮目以为天下安,掩耳尽作万事平,何异于坐以待毙?”封林晩的声音,呼啸过整个大殿,在大殿中阵阵回响。
群臣中,大多数人都只是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偶尔有一两个抬起头来的,也都是表情悲苦,眼神却轻蔑,并未将封林晩这振聋发聩的声音听入耳中。
利欲熏心者,难以情理入其胸怀。
“诸位臣工!朕让王太保特行恩科,实乃让天下的黎民百姓,皆有通天之路,如此方能化解这山河积累的戾气!朕欲行新法,为的是废除旧弊,焕发生机,以让我大离千秋万代,子孙富强。”封林晩坐回王位,虎视群臣,即便是面对群臣的反对,依旧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赵开诚看了看周围,神情颇为倨傲,却又仿佛满怀忧国忧民之心,肩负重任,越众而出,冲着天子直接道:“那陛下!您是否当真要以违群臣之意,而遵王太保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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