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云的眼神了然又意味深长,在晏媺兮与顾颐钦身上转了转。
顾颐钦身后的那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有的握拳抵唇轻咳,一双双精明眸子里是了然于心。
顾会长心系有佳人,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原来就是她吗。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晏媺兮的耳尖不由得蹿上绯色,全然的恼怒。
这该死的男人胡说八道什么。
简直,简直肆意妄为到没边了。
顾颐钦被恭敬请到一旁沙发上坐下,他交叠双腿,手搭在膝盖上轻敲,平静目光看向严老。
严老擦擦额际的汗,在顾颐钦的平静到可怕的注视下开口。
“顾会长误会了…”
静寂空气里,只闻那人冷淡轻呵,不疾不徐开口。
“不就是要交代?我便给你们交代。”
一通电话,直呼宁净大师前来。
他放下手机,明明是对在场人说的,目光却看着晏媺兮。
“要鉴定便鉴定,我信她。”
晏媺兮闻言,眸光闪动了一下,微微愕然看向他。
触及他眼底深邃的星火,很快垂眸躲开目光。
大家只能相陪着,等待着宁净到来。
此处沙发就两个位置,除了顾颐钦坐着,众人没人敢坐。
“过来坐。”他此时对她轻轻招手。
晏媺兮觉得这人就跟招宠物似的,面露不快,前几天的仇还记着,故意当没听见。
他不是不在乎面子吗?那她就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他面子,看他还敢这么肆意妄为吗?
他倒是淡笑,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下低声开口。
“站着不累吗?生我的气,也不要委屈自己。”
晏媺兮却拉着一旁的郭云大师,恭敬请她坐下,完全无视那人。
“郭云老师,您坐。”
郭云也不客气,坐在那位顾家太子爷身侧,倒是略微从容。
众人以为他要发火时,顾颐钦没生气,反而站起身,让了座。
“你和郭老师坐,我不坐了还不成吗?”
晏媺兮觉得众人看她的目光更加…精彩纷呈了。
唇角抽了抽,她看着那人淡定如常的表情,真的又气又无语。
此时门口处传来动静,打破了这诡异局势。
是宁净大师到场了。
“顾会长这么急邀我到此处,这是?”
宁净一身中山装,文人墨客打扮,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看着正统端庄。
众人将他请至那副画作前。
顾颐钦礼数周到,示意他看向这幅画作。
宁净走上前去,在众人目光下拿出放大镜仔仔细细勘察。
随着时间流逝,眉目越来越凝重。直至许久后,他转身看向众人,开口道。
“这是一幅乍看之下几可乱真的仿作,确确实实是赝品。”
众人唏嘘哗然。
“怎么可能?”
几位古画鉴定师接受不了,围着画又勘察许久,看向宁净。
“是不是宁净大师弄错了?这……这明明是真迹啊。”
宁净大师顿时来气儿,恼怒道,“你们几个老东西在质疑我的能力?”
众人噤了声,眼底依旧困惑怀疑。
他们在怀疑顾颐钦和宁净串通一气,只为给晏媺兮正名。
其实,他们猜的还真没错。
此时宁净大师眼神复杂,走到顾颐钦身侧,低声在他耳旁说道。
“顾会长,这幅画……真的是赝品。”
顾颐钦微微挑眉。
没错,在这件事前,为了百无遗漏,他以顾家恩情“挟持”宁净给他出这个假证。
是不是赝品,都要说赝品。
他的人,爱怎么造就怎么造,就算戳破天,他也负责顶着。
没想到,还真被她说准。不过,这也算在他意料之中吧。
想来,她从不说没把握的话。
宁净此时再次来到画作前,面对众人依旧的质疑,指着画作疑点逐个讲解分析,沉声对众人开口。
“这里山石的皴法过于刻意,不像真迹那般天成,墨色也不够湿润圆滑。局部放大更可见笔迹中的僵硬感,失去了真迹的灵动流转。”
“色彩使用考究,但仍然欠缺原作的层次变化与光影效果。题款字体精良,可在偏光灯下观察,可见笔画略嫌生硬。”
众人脸色凝重,片刻徐徐点头。
一番讲解过后,众人心服口服,也有人上前道歉,说自己不该井底之蛙,固执己见。
当然,道歉的对象同时也少不了晏媺兮。
众画家大拿看着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神色各异,但都无差别的难看。
丢人肯定是丢人的,但后果终究是要承担的。
更何况,碍着那人在场,怎么也得客客气气。
“非常抱歉,是我们才疏学浅了。”
“对啊,实在是我们一叶障目,错怪了你。”
晏媺兮也客气摆手,“不是你们的错,这幅画很难辨出真伪的,专业大师都无法辨出。我只是不想让这幅赝品流入博物馆,身后造假的人也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么一说,众人更是心生几分佩服。而且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能耐,肉眼辨别出专家都难以辨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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