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适逢武承休过生日,宾客仆从非常多,夜间房舍里都住满了人。
武承休同七郎睡在一间小屋子里,三个仆人就在床下铺稻草躺卧。二更天将尽的时候,仆人们都已睡着了,而武承休和七郎还在不停地谈话。
七郎的佩刀原先挂在墙壁上,这时忽然间自己跳出刀鞘好几寸,发出铮铮的响声,光亮闪烁如电。
武承休惊起,而七郎也起来了,问道:“床下躺的,都是些什么人?”
武承休回答:“都是些仆人。”
七郎说:“其中必定有坏人。”
武承休问他是什么缘故,七郎说:“这刀是从外国买回来的,杀人不见血痕,至今已有三代人佩带过它。用它砍了上千个脑袋,仍像新磨过的一样。只要碰见坏人,它就会鸣叫着跳出刀鞘,此时就离杀人不远了。公子应当亲近君子,疏远小人,也许能避免灾祸。”
武承休点头同意,但七郎始终闷闷不乐,在床席上翻来覆去,不能入睡。
武承休说:“人的祸福是命运罢了,何必这样担忧?”七郎说:“我什么都不怕,只是因为有老母在堂。”武承休说:“怎么竟会到了这种地步!”七郎叹气说:“不出事就好。”
在床下睡着的三个仆人,一个叫林儿,是个一直受宠的仆人,很得武承休的欢心;一个是僮仆,十二三岁,是武承休平日常使唤的;一个叫李应,最不顺从,经常因为小事与公子瞪着眼争执,武承休很生他的气。
当夜,武承休心里揣摸,怀疑这“坏人”必定是李应。到了早晨,他就把李应叫到跟前,好言好语的把他辞退了。
武承休的长子武绅,娶了王氏为妻。有一天,武承休外出,留下林儿在家看门。
当时武承休的住处菊花正好开得很鲜艳,新媳妇认为公爹出了门,他的院子里一定不会有人,便自己走过去采摘菊花。
林儿突然从屋里出来,勾引调戏她。王氏想逃避,被林儿强行挟进了屋里。她大声喊叫着抗拒,脸色急变,声音嘶哑。武绅听见后,急跑进来,林儿才撒手逃去。
武承休回来,听说此事,愤怒地寻找林儿,竟已不知逃到何处。过了两三天,他才知道林儿投奔到某御史家里了。
这位御史在京城任职,家里的事务都托付他弟弟处理。武承休因为与他有邻里情谊,送书信去索还林儿,而御史的弟弟居然置之不理。
武承休越发愤恨,便告到了县令那里。捕人的公文虽然下了,偏偏衙役却不去逮捕,而县令也不过问。
武承休正在愤怒之际,恰好七郎来了。武承休说:“您说的话,应验了。”于是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七郎听说后,脸色惨变,始终没说话,径直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武承休嘱咐干练的仆人寻察林儿的行踪。
林儿夜里回家的时候,被寻察的仆人抓获,带到了主人面前。武承休拷打了他,他竟出言不逊,辱骂主人。
武承休的叔叔武恒,本来就是位很厚道的长者,恐怕侄子暴怒会招致祸患,就劝他不如用官法来治办林儿。
武承休听从叔叔的吩咐,把林儿绑赴公堂,但是御史家的名帖信函也送到了县衙。县令释放了林儿,交给御史弟弟的管家带走了。
这样一来,林儿更加放肆,竟然捏造出武家的儿媳和武承休私通之事,并且到处胡说八道。
武承休拿林儿没有办法,忿恨填胸,气得要死,便骑马奔到御史家门前,指天划地叫骂。邻人们好歹慰劝着,让他回了家。
过了一夜,忽然有家人来报告:“林儿被人碎割成肉块,扔到野外了。”
武承休听了,又惊又喜,心情稍微得以舒展。不一会儿,又听说御史家告了他和叔叔杀人,于是便和叔叔同赴公堂对质。县令不容他俩辩解,要对武恒动杖刑。
武承休高声说:“说我们杀人,纯是诬陷!至于说辱骂官宦世家,我确实干过,但与叔叔无关。”县令冷笑,对他说的话置之不理。
武承休怒目圆睁,想冲上前去,却被众差役围上前,揪住了他。拿棍杖行刑的差役,都是官宦人家的走狗,武恒又年老,签数还没打到一半,就已气绝。县令见武恒已死,也不再追究。
武承休一边嚎哭,一边怒骂,但县令好像没听见。无奈之下,武承休只得把叔叔抬回了家。他悲愤欲绝,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想和七郎商议一下,而七郎却一直不来吊唁慰问。
他暗自想:我对待七郎又不薄,怎么竟如同不相识的路人呢?
进而也怀疑杀林儿的人必定是田七郎。但转念一想,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事先不来和我商量?于是派人到田家探寻。
去了一看,田家锁门闭户,寂静无人,邻居们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有一天,御史的弟弟正在县衙内宅,与县令通融说情。
当时正是早晨县衙进柴草和用水的时候,忽然有个打柴的人来到了跟前,放下柴担,抽出一把快刀,直奔他俩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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