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说:“今日能够相见,可见我们的缘分很深。开怀畅饮,不必猜疑畏惧。”
我只是微微一笑。
酒行数巡,只听殿下笙歌齐鸣。听不到锣鼓之声,但闻丝竹嘤嘤,幽细悦耳。
乐队稍停,大王对左右说:“我偶然想到一个上联,请诸位把下联对上。这上联是:‘才人登桂府’……”众官正在思考,我应声说:“君子爱莲花。”
大王一听,大喜说:“奇怪啊!莲花是公主的乳名,对得如此贴切,莫不是夙有缘分?传话给公主,不可不出来见见这位才子。”
过了一会儿,只听环佩之声叮咚渐近,兰麝之气浓而熏香,公主来到了。她看上去十六七岁,绝美无双。
大王让公主向我行见面礼,笑着说:“这就是我的小女莲花。”
公主施过见面礼,就回内殿去了。
我一见公主,就心神动摇,呆呆坐在那里,凝思冥想。大王举杯劝饮,我就像没有看到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大王也似乎觉察到我的心意,轻声说:“我的小女儿和你很般配,但惭愧的是不同类,怎么办呢?”
此时,我的魂儿早已飞到公主的身上,根本就没留神大王说些什么。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大王微微一笑,就令内监引我出去。
走在路上时,内监对我说:“刚才大王说可以匹配,看样子想把公主许配给你,你为什么不发一言?”我后悔得直跺脚,边走边感到悔恨,不觉已经到家。
忽然,我清醒过来,窗外夕照的残光,已经渐没。我默坐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忍不住想: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幻觉吗?好吧,我还是多留一会,看看会发生什么事。
其实,只要我想,随时可以走出去,但这么美妙的梦境,哪怕我知道此时是在做梦,又何妨多留一阵呢,反正我也不吃亏。
晚饭后,我吹熄了蜡烛,希望在幽冥中,再去寻求梦中境界。然而邯郸之路渺不可寻,只是悔恨叹惋而已。
一天晚上,我刚躺下,忽然看见上次送我回来的内监来了,传达了大王的命令,邀请我进宫去。我很高兴,就跟着去了。
见到大王时,我趋步向前参拜。因为他很有可能会成为我的岳父大人,所以我必须表现得恭敬一点。反正这只是在做梦,做戏要做全套嘛!
大王急忙将我扶起,让我在一旁坐下,微笑着说:“自上次分别,我知道你很眷恋小女,现在我就把小女许配于你,想必你不会太嫌弃吧!”我大喜,立即叩头拜谢。
大王便命学士、大臣们陪同我宴饮。酒喝到正快乐时,宫中人前来报告:“公主妆扮好了。”
一会儿,数十个宫女拥簇着公主,盈盈出来。用红色的锦绸盖着头面,她迈着轻盈的纤步,被人搀扶到猩红的地毯上,与我拜天地成婚。
交拜后,侍女们把我们夫妻送到宫廷馆舍。洞房中温和清凉,香气甜蜜。
我欢喜地叹息说:“有公主在我跟前,真使人乐而忘死。只怕今天的艳遇,是一场梦!”
公主捂着嘴笑说:“明明是我与你在一块,哪里是梦啊!”
第二天清晨,我就嬉笑着给公主涂脂、敷粉、画眉。然后,我又用带子量了量公主的腰围,用手指量了量公主的脚。
公主笑问:“叶君疯颠了吗?”
我笑吟吟地说:“我每每被梦骗怕了,所以特意地细细看看你,记下来。倘若再是梦,也足以记得清楚。”
我们正在说笑间,一个宫女急急跑进来,惊慌失措地说:“妖怪闯进宫殿,大王躲到偏殿里,灭顶之祸不远了!”
我微微一愣,急忙去见大王。
大王执着我的手,哭泣着说:“蒙你不嫌弃,正图永久之好,谁料灭顶之祸从天而降,国运危在旦夕,这可怎么办啊!”
我疑惑地问这话从何说起。大王把桌案上的一份奏章,交给我看。
奏章中写道:“含香殿大学士黑翼,为有非常之妖灾,祈求大王早日迁都,以保存国家事:
据宫门看守者报告,自五月初六日,来了一条千丈长的巨蟒,盘踞在宫外,吞食城内外臣民一万三千八百多口;所经地方,宫殿尽成废墟……
臣子得知,奋勇前去探看,确见妖蟒一条,其头大如山岳,两眼如同江海;昂起头,则殿阁齐并吞掉;伸伸腰,则高楼墙垣尽覆。
真是千古少见之凶恶,亦为万代少见之灾祸!国家危在旦夕!乞求大王早日携带家眷宫人,速速迁到安全地方。”
我看完奏章,沉声说:“不必慌张,让我去对付它。”
就在此时,有宫人跑来报告:“妖物来了!”众人哀呼,极度悲惨。
大王仓惶中,不知怎么办,只是哭泣着对我说:“小女拖累先生你了。”
“好。”我淡笑着点点头,一口气跑回到馆舍,只见公主正与左右的人抱头大哭。
公主见我进来,牵着我的衣襟说:“郎君怎么安置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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