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冷漠生涩的语声冷冷说:“去!”
小霸王的身子就跟着这一声“去”,笔直飞了出去,“砰”的一声,远远地跌在门外,再也爬不起来。
这人是如何来到小霸王身后,如何出手的,非但小霸王全未觉察,这许多双睁大的眼睛,竟然也没有人瞧清楚。
那女霸王夏沅沅呼的一声,直奔出去,然后屋子里再无别的声音,但每个人呼吸之声已都粗得像是牛喘。
快活王终于微微笑着说:“各位,莫被这厌物扰了清兴,请继续。”
那小精灵已双手捧着骰子,走到郑兰州面前,矮小的身子走在宽阔的桌面上,就像是个玩偶的精灵。
只见他单膝跪下,双手将骰子高捧过顶,笑着说:“但请郑大人先开利市。”
郑兰州微微笑着说:“多谢。”
于是,这两粒虽然小巧,却可判决这许多人之幸与不幸,快乐与痛苦,甚至可判决这些人之生与死的骰子,便在郑兰州那双纤细白嫩,有如女子般的手掌中滑了出去。
骰子在一只细腻如玉的瓷盘中滚动着,许多双紧张而兴奋的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瞪着这滚动的骰子。
长夜的豪赌,也从此开始……
小精灵大声报数,声音虽高,却突然变得说不出的刻板,单调。而这刻板单调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地继续着。
骰子在盘中滚动,牙牌在绿绒上推过,大量的金银、钱票,迅速地不动感情地被吃进赔出。
天快亮的时候,周天富不安地在椅上蠕动着,一双起了红丝的眼睛,羡慕而妒忌地瞪着龙四海……他已输出整整一万。
郑兰州也是输家,神情虽仍镇定,但一双手已微微有些出汗,牌,也像是更重了。
只有阴影中的那双眼睛,仍是那么锐利,冷漠,无情,但这双眼睛,也不免要瞪着龙四海。
骰子滚出了八点。
小精灵大声说:“八到底,天门拿底……天门下注一万六千两。”
庄家轻轻地不动声色地将两张牌翻出。
是对“人”牌。
现在,天地已出绝,人牌已至高无上。
四面不禁发出一声悠长的却沮丧的叹气,郑兰州悄悄取出一方洁白的丝帕,擦着手上的汗。他又输了,别人也输了,只剩下龙四海。
龙四海微笑着翻出了牌,四二配么丁。至尊宝,猴王对。
四面的叹息,立即变为轻微的骚动。
小精灵大声说:“庄家大人对,吃上下,赔天门。”他刻板单调的语声,也似有些颤抖起来。至尊宝……这正是赌徒们日思夜想,却求之不得的神奇的牌。
现在,桌面上已只剩下八张牌没有推出。
快活王的头,在黑暗中轻轻点了点。
小精灵喘了口气,说:“庄家打老虎,各位下注。”
赌,还是要继续。
一个时辰过去之后,庄家竟然连吃了天门五次,而周天富已在天门上输出了三万九千两,龙四海也有两万,而郑兰州小有收获,已反败为胜。
周天富的身子,不断往下滑,整个人都似已瘫在椅子里,口中像是念经般,不住喃喃低语:“一共输了十一万五千两,十一万五千两……”
郑兰州微微一笑:“足下今夜赌运不佳,何妨歇两手?”
周天富大声道:“我还得赌两把,天门,三万。”他取出这三万银票,袋子已翻了过来,像是已空了。
龙四海突然长身而起,哈哈大笑:“在下却想歇歇了,若还再输下去,我的弟兄们下个月就没得酒喝了。”拍了拍衣衫,大步走了出去。
此人输得干脆,输得痛快,输得漂亮,果然不愧是千百兄弟的老大。
牌翻出,小精灵大声说:“庄家‘梅花’对,通吃。”
周天富满头大汗,涔涔而落,像是做梦似的呆了半晌,突然将身上的荷包、镯子、扇坠、鼻烟壶一齐抓了下来,推到桌上,嘶声说:“现金输光了,这些可作价多少?”
小精灵瞧了瞧,说:“五万五千两。”
周天富擦了擦汗,说:“好,五万五千两,全押在天门……我就不信邪,来,让我来拿牌。”
过了一会儿,只见周天富颤抖着手,拿起了牌,左瞧右瞧,眯着眼睛瞧,突然大叫一声,整个人倒在地上。
那两张牌跌在桌上,翻了出来,红头配梅花,蹩十。
黑暗中的那双眸子,平静冷漠地瞧着,冷冷说:“扶他出去……李登龙,他若有所需,就给他。”
栏杆外的李登龙,立刻躬身说:“是。”
快活王问:“郑先生如何?”
郑兰州笑着说:“小胜。”
快活王淡声说:“那就歇歇吧,九纹龙应该就来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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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九纹龙史进终于出现。在身边,站着一个军官模样的大汉。
只见他头戴芝麻罗万字顶头巾,脑后两个太原府扭丝金环,上穿一领鹦哥绿丝战袍,腰系一条文武双股鸦青,足穿一双鹰爪皮四缝干黄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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