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灯火通明,两旁的紫檀木椅上坐着二三十人,年龄、模样虽然都不同,但衣着都十分华贵,气派也都不小,显然都是江湖中的豪商巨子。
他们瞧见欧阳喜带了一个年轻美女进来,面上都不禁露出诧异之色。
像周莹莹这种大美女,早已被人用诧异的眼光瞧惯了,别人从头到脚不停地盯着瞧她,她也毫不在乎,眼波照样四下乱飞。
大厅中自然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议,自也有人在暗中评头论足。
周莹莹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扫视众人,大声道:“各位难道没有见过女人么?还是快做生意要紧,我又没长着三只眼睛,有什么好瞧的。”
满堂豪杰,十人中倒有八人,被她说得红着脸垂下头去。
周莹莹又是得意,又是好笑,虽然要别人不要瞧她,但自己一双眼睛却仍然四下乱瞟。
只见这二十余人中,只有六七个看来是真正的生意人,另外十多个便都是神情剽悍,气概鸷猛的武林豪杰。
这其中还有两个人,分外与众不同。
一个坐在周莹莹斜对面,玉面周唇,满身锦绣,在这些人里,要数他年龄最轻,模样也生得最是英俊,正偷偷的在望着周莹莹,但等周莹莹瞧到他时,他的脸反而先红了。
周莹莹暗笑道:“看来此人一定是个从未出过家门的公子哥儿,竟比大姑娘还要怕羞……”
别人越是怕羞,她便越要盯着人家去瞧,只瞧得那锦衣少年不敢抬起头来,她这才觉得满心欢畅,才觉得舒服得很。
还有一人,却是看来有如落第秀才般穷酸,面上又干又瘦,疏疏落落的生着两三绺山羊胡子,身上穿的青布长衫,早已洗得发白。
此刻他正闭着眼睛养神,仿佛已有好几天没吃饭,已饿得说不出话来。
他身后居然还有一个青衣书僮,但也是瘦得只剩下几把骨头,幸好还有一双大眼睛四下乱转,否则全身上下便再也没有一丝生气。
周莹莹又不禁暗笑,心道:“这样的穷酸,居然也敢来和人家做生意?莫非人家还有些秃笔卖给他不成?”
这时大厅中骚动已渐渐平息,只听欧阳喜轻咳一声,朗声道:“此刻只剩下冷二爷与贾相公了。贾相公此番到洛阳来,不知可带来些什么奇巧的货色。”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已瞪在一个头戴逍遥巾,身穿浅绿绣花袍,腰边挂着十多个绣花荷包,手里端着一个翡翠鼻烟壶,生得白白胖胖,打扮奇形怪状,看年纪已经不小,但胡子却刮得干干净净,明明已是“老爷”,偏偏还要装作“相公”的人身上。
只见他眯着眼睛,四下瞧了瞧,笑嘻嘻道:“兄弟近年已越来越懒了,此次明知冷二太爷一到,洛阳城市面定是不小,但兄弟只带了两件东西来。”
欧阳喜笑道:“物贵精不贵多,贾大相公拿得出手的东西,必定非同小可,但请贾相公快些拿出来,也好让咱们开开眼界。”
“好说好说,但江湖朋友们好歹都知道,五千两以下的买卖,兄弟是向来不做的。”
周莹莹皱眉,心道:“此人好大的口气!瞧他这副打扮,这副神气,莫非就是江湖传言‘士、农、渔、商、卜’五大恶棍中,那‘奸商贾剥皮’么?若真的是他,和他做买卖的人,岂非都要倒大霉了。”
她在水浒世界已有一段时间,在叶笙的熏陶下,对各种典故和成名人物,也是知道不少的。而像贾剥皮这种恶棍,早已臭名远扬,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此时,只见贾大相公已掏出一只翡翠琢成的蟾蜍,大小仿佛海碗,遍体碧光闪闪,尤其那一双眼珠子,是一对几乎有桂圆大的明珠,灯光下看来珠光十足,显然是价值不菲之物。
贾大相公道:“各位都是明眼人,这玩意儿的好坏各位应当也能看出,兄弟也用不着再吹嘘了,就请各位出个价钱吧。”
他一连说了两遍,大厅中还是没有一个人开口。
周莹莹暗笑,心道:“别人只怕都已知道贾剥皮的厉害,自然没有人敢和他谈买卖了,其实……这翡翠蟾蜍,倒是值个五六千的。”
贾大相公目光转来转去,突然凝注到一个身材矮胖,看来真是个规矩买卖人的身上,笑道:“施荣贵,你是做珠宝的,你出价吧。”
那施荣贵面上肥肉一颤,强笑道:“这……好,小弟出三千两。”
贾大相公面色一沉,冷笑道:“三千两,这数目你也说得出口。不说这一整块翡翠的价钱,就说这一双珍珠……嘿嘿,这么大的珍珠一个也难找,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嘿嘿,你找两个来,我出六千两。”
施荣贵赔笑道:“兄弟也知道这是宝物,三千两太少,但……大相公不让兄弟仔细看看,兄弟实在不敢出价啊!”
贾大相公目中突然射出凶光,冷声道:“你这还看不清楚?如此宝物,我怎能放心让你过手?莫非你竟敢不信任我贾某人么?”
施荣贵面上肥肉又是一颤,垂下了头,呐呐道:“这……这……兄弟就出六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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