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云寺的知客僧了一,轻叹一声,苦笑道:“我也并非是贪生怕死之人,见人家势危力薄之时,昧良心弃之而去。
只恨我当初眼力不济,误入旁门,等到知道错误,已来不及。若是中途退出,必有生命危险,惟有暂时隐忍,以待机会。
去年,来了一个年轻女子,把多臂熊毛太断去一臂;一鸳鸯剑靴,几乎把俞德踢了个透心穿。我师父同俞德那般厉害,居然被她大获全胜之后,从容逃走,这才勾起蜀山派旧恨。
双方虽明定交手日期,都暗中准备,势不两立。我便知慈云寺早晚要化为灰烬,便想退身之计,只苦无门可入。
承仙姑不弃,答应替我介绍到武当门下。现在我已决定改邪归正,不过我受智通传授剑法,早晚必要图报。
今晚这个局面,绝非像我这般能力薄弱之人所能迎敌,徒自牺牲,实无益处。暂时我不想到前面去,自有一番打算,你日后自会知道我的心术。”
石玉珠闻言,也觉他言之有理。只因自己好奇心盛,想到前面去看看来的这些青年男女,都是什么出奇人物,便同了一订下后会之期。
她正要往前面走时,忽听震天一个大霹雳,就从前面发出,震得屋瓦乱飞,树枝颤动。
石玉珠便知事情不妙,一时顾不得再和了一说话,飞身往前殿走去。
她原本打算将身体藏在大殿屋脊上去观阵,谁知到了屋脊上面一看,空中和地上,都是静悄悄的,全无一些动静。
那院中两行参天古柏,在月光底下,迎着寒风飒飒,响成一片涛声。夜色清幽,完全不像是个杀人的战场。
石玉珠侧耳一听,大殿中人声嘈杂,好似正在争论什么,也看不见被俞德红砂围住的青年男女在什么地方。正要探头往殿中看去,忽地一道青光,从殿中飞出来。
她是何等机警敏捷的人物,连忙运起自己的剑光迎敌。才一接触,便将敌人的飞剑斩为两截,余光如陨星一般坠下地来。
石玉珠不知殿中是仇是友,刚要退转身去,忽听脑后一声断喝:“蜀山后辈,休得倚势逞强,反复无常。你们既不守信义,休怪老僧手辣。”
话言未了,大殿内又飞出七个人,将石玉珠团团围住。
石玉珠定睛一看,正是法元、智通、俞德、龙飞、苏莲、柳燕娘这一干人。
说话的那一个和尚,生得面如满月,身材高大,正是那黄山紫金泷暂居的晓月禅师。
那龙飞本打算与晓月禅师叙罢寒温之后,便往密室去寻石玉珠的快活,现在见她脱身出来,好生诧异。
那石玉珠见了仇人,本要翻脸,估量自己人单势孤,他们都是同恶相济,难免不吃眼前亏,只得暂时隐忍。
九尾天狐柳燕娘本是在殿中与龙飞谈话,忽见月光底下映出一个人影,疑是蜀山派中人,还有余党在此,便想趁个冷不防,给来人一个暗算,好遮盖刚才战败之羞。
她练的原是两口飞剑,头一口剑已被蜀山派的齐金蝉削为两段,这口剑又毁在石玉珠手内。欲待不依,自己能力有限,不敢上前,惟有心中忿恨而已。
法元正愁石玉珠被龙飞所困,又不听劝解,异日难免再与武当结下深仇,留下隐患。
如今见她安然逃出,他好生痛快,便装作不知前情,抢先道:“原来是石道友,都是自己人,我们到殿中再说吧。”
石玉珠见过晓月禅师之后,便随同进了大殿。
她留神往殿中一看,只见殿中情形很是杂乱:林成祖、柳宗潜业已被人腰斩,受轻重伤的有好几个。一干凶僧,正在忙着收殓尸身,打扫血迹。
此时,她才知道了一之言不假。适才那一个晴天霹雳,只是一会儿工夫,来人便在那时退去,真是神妙迅速,令她心中佩服至极。
大家入座之后,石玉珠便问法元:“怎么今晚会伤了这许多人?”
法元闻言,长叹一声,便把适才经过细说了一遍。
………………
原来,今晚蜀山派的小兄弟们,无形中暗自分成两组,各自为谋。
头一组又分为两个小队,第一队是齐金蝉与笑和尚。
齐金蝉是蜀山派现任掌门齐漱溟之子,笑和尚是东海三仙之一苦行头陀的大弟子,都是名门正派中的天才弟子,与昆仑派的知秋子齐名。
黄昏时分,众人在辟邪村玉清观外的树林之中,按照预定计划商量停妥。
笑和尚说了一声“慈云寺再见”,不等周轻云、孙南二人答话,便一手拉了金蝉,脑袋一晃,驾起无形剑光,不消片刻,便到了慈云寺。
久闻各位前辈剑仙言说,慈云寺内机关密布,误入紧要重地,就是精通剑术,也难免身入罗网,因此不敢大意。
到了寺前,便先看出五行生克,由中心戊己土降下剑光,落在殿房屋脊之上,恰好这殿便是法元众人集会之所。
那法元因盼晓月禅师等救兵不到,正在发愁。
偏偏了一又来报告,说是七手夜叉龙飞和小灵猴柳宗潜师徒、百花女苏莲、九尾天狐柳燕娘四人商量诡计,用迷香将女昆仑石玉珠困在密室石洞中,供其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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