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丘宫中,气氛相当的压抑,陈侯年纪大了,对于功业的需求虽然有,但不狂热,也不奢望死了之后给祖宗带去多少荣光。
能苟则苟啊。
路室廊下,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官员,很快有人知道,现在君上正和太康尾田议事。
这让不少大夫都是错愕无比,太康尾田算个什么东西,怎么有资格独自问对君上的?!
在卿大夫们眼中,太康尾田,就是个给公主赶马撵狗的杂役,士人眼中,兴许有些名声,但一无封邑二无功绩,完全就是个前途无亮的家伙。
然而此刻,却有资格独自问对?
有些脑筋转得快的大夫,顿时小声议论起来:“莫不是‘小桃花姬’?”
“公主拿下入息,纵有战事,亦无忧虑。”
“未必啊,尝闻吴国猛男李解,乃是好色野人。‘小桃花姬’……”
“公主素来男装,乃是女君子,江阴野人……呵呵。”
“也是。”
男男相爱,这种高端技术,一介野人懂个鸡儿。
此刻,沉默的大殿之中,陈侯不断地听着太康尾田将诸多发生的事情曝露出来,有些外界绝对不知道的细节,此刻让陈侯听了之后,整个人都无语了。
“汝所说阵斩柏举斗士之人,便在城中?!”
“正在驿馆!”
说是驿馆,其实是吴人自己“骑传”系统的称呼,本质上,是商无忌着手改制的“江阴会馆”,在宛丘城中,也算是小有点名气。
吴国很多特产,运来宛丘城之后,如今大多都是由“江阴会馆”分销,原因很简单,江阴邑的特产更牛逼,好货能带动杂牌的销量。
“江阴会馆”的热闹,陈侯不可能不知道。
“如此说来,蔡国此次损失,青壮或有六七万之巨?”
“回君上,只多不少!臣在淮中城时,曾见六国、巢国之舟船,先后贩运六千之数往来彭蠡泽,想必,是南渡彭蠡泽,入扬子江,顺流直下,再抵江阴邑。”
“楚国三城,亦为李解所得?”
“正是!”
听到这个肯定的答案,陈侯倒吸一口凉气,楚国这么菜的吗?不是,楚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菜了?
难道正如太康尾田说的那样,李解太猛?!
“随侯为依附吴国,将国宝‘龙子’明珠,赠予江阴子,然则江阴子将此重宝,转赠于上蔡大夫美。”
“蔡美!”
提到这个人,陈侯整个人都精神一振,七十六岁的老东西,当真是干了一票大买卖。
按照太康尾田所说,蔡国半壁江山都已经完蛋了,整个淮上,能跟李解抗衡的地方势力,一个都没有。
连楚国,都被打了回去。
“负箭国士”斗师,居然在主场两败于李解,这简直是诡异!
剩下的战事内情,陈侯已经不想听了,他感觉李解就他妈一神兽下凡。
这是野人?!
这是野鬼吧!
见陈侯的神色变幻无穷,太康尾田顿时知晓,他赌对了。
自家君上年纪大了,是个老怂逼,面对强势的李解,他就是个老年弱受,怎么敢雄起?怎么敢反抗?!
“君上。”
感觉时机成熟了,太康尾田这时抬头,看着陷入沉思的陈侯,“随侯,已将最受随侯所宠之女儿,送往江阴子处。”
顿了顿,太康尾田又追加了一句:“由随国上卿曾善,亲自相送。”
“……”
咔!
老陈侯猛地手指发力,竟然竹简捏得作响。
这消息,劲爆啊。
“曾昭无耻啊。”
曾昭就是随侯的名字,中夏之国也有称呼随侯为随昭,但都是一个意思。
此刻,陈侯吐槽随国国君的时候,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又老脸一红,觉得还不如随侯呢。
至少人家随侯,只是出了一个女儿,他这是赔了一双,还是列国闻名的一双“桃花姬”。
“唉……”
但转念一想,随国连国宝“龙子”明珠都出了,陈侯又觉得比随国还是强了一点,两个女儿,哪里比得上“龙子”明珠呢?
“君上,此来都邑,有二位公主亲笔书信。”
说着,太康尾田从怀中摸出两封信,依旧匍匐在地的太康尾田,双手将信高高举起,陈侯见状,虽然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亲自起身,走到了太康尾田身前,将两封信取走之后才道:“起来罢!”
“臣,尾田,谢君上!”
起身之后,太康尾田就站在那里,越是这个时侯,他越是夹着尾巴。
虽说本来应该狂喜的,但经历了太多,被蔡国、淮中城、李解反复摩擦,他现在一点都不敢狂傲。
而且此来宛丘,是借粮,双份的功劳就在眼前,他必须更加冷静。
以后是在吴国还是陈国打卡上班,就看陈侯和李解给的好处,给的未来,哪家丰厚了。
从感情上来说,太康尾田还是更想回老家,之前的日子,在吴人那帮狗蛮子底下厮混,实在是太难了。
跟他们讲礼……那跟放屁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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