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年头大部分国家的军粮,就是芋头而已。
“老子掏出来的全是杂粮,惠而不费,大家都说好,今年入秋,这粮赋征收,不也得容易得多?大家互相帮助嘛。”
“……”
大舅哥商无忌算了一笔账,貌似这套路可还行?全部掏出来的犒劳品,还真的都是杂粮。
像荸荠这种玩意儿,姑苏、延陵等地,基本就是当个零食或者甜嘴儿来吃,谁特么当粮食啊。
至于茨菰,谁也不会去真的伺候这玩意,因为用水又占地,收获又极其麻烦,开挖时候全是烂泥。收少了没得吃还不值得,收多了……保存不易啊。
也就是李总裁这里动植物油脂极其丰富,将茨菰煮熟之后晒干粉碎,然后混入油脂炒制压实,一次脱模就是一斤的量。第二次逼阳之战的时候,“义胆营”的高级伙食,就是这些高盐高油脂的特制军粮。
时至今日,这种军粮在绝大多数地区的阶层中,仍旧属于“奢侈品”。
李解说是说掏了一笔杂粮出来,但用来“收买人心”,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绝对算得上绰绰有余,极富良心。
“主公,淮南、英氏之间,楚人称呼为‘豫章’,这豫章人心,同样也要收买?”
“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赶。今年夏粮既然已经保住,杂粮还大获丰收,多养几张嘴的事情。比如说夷虎人,几十万张嘴,只要最后都靠咱们吃饭,这淘淘淮水,谁说了算?”
叉着腰走了两步,李解将桌上的一本账册甩了过来,“再说了,杂粮是真的大获丰收,加工不过来。算上江阴、江阳大本营的工坊,淮中城的加工厂,效率还很低,工人技术还很生疏。菱角不如煮熟了晒干,然后运到中原去再加工。”
“那都是半卖半送,还不如搞点人情。蔡无力之前在蔡国用法严苛,我是不会借他人头一用的,去年蔡南不管是被强迫还是自愿的,贡献放在那里,有来有去嘛。”
大舅哥商无忌听了连连点头,拂须含笑:“蔡无力自己,倒是怕主公借他人头一用。”
“哈哈哈哈……”
李解大笑起来,从桌上提起茶壶,对着嘴就顿顿顿顿喝了一通,然后拎着茶壶一边走一边道,“蔡夕是个大才,就是太过唯上。一应法度,只为老子服务,这是天生的狗还是怎么地?”
非常奇怪的行为逻辑,蔡夕作为蔡国司寇,在司法建设上,不可谓不成功。只是这种成功,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事实的“君主”,也就是李解服务。
其余一应蔡国贵族所有的朴素爱国主义情操,那是半点没有的,至于说起于微末的体恤怜悯,也是没有的。
蔡夕这个蔡国“大”司寇的所有行为逻辑,就是为了让李解在蔡国国内,成为最爽最自由最快乐的无上君主。
也就是全身心地贯彻君主至上的理念,甚至哪怕自己的一条“狗命”被取走,而且还是被自己的君王取走,也是心甘情愿,甚至可以说是甘之如饴。
李总裁觉得这是抖M,可显然蔡夕又不是这种情况。
“蔡无力之学,‘法’为体,‘上’为本。”想了想,大舅哥商无忌这才略作总结,“如此,蔡夕之学,当独成一家,以法唯上。”
“法律是统治阶级意志的体现?”
“嗯?”
商无忌一愣,他感觉听懂了妹夫说的,又感觉没听懂。
不过李解自己念叨出来之后,突然拍了一下脑袋:“这他妈就是争当工具人的意思?!”
突然间,李解有点搞明白蔡夕这鸟人的行为逻辑了。
“……”
大舅哥商无忌完全不知道李解又哪根筋搭错,反正听不懂,索性不听了。
“主公,淮上列国业已交换国书。如此,主公所治之地,广袤远胜五湖。如今幕府人才丰满,不如早作建制。”
商无忌提醒了一下李解,“可效仿江北体制,先置县市,安抚夷虎、荆蛮。”
这里县市的意思比较微妙,因为李解并没有独立于吴国之外,所以“县”这个单位,固然已经有了行政职能,但主要方向还是军事。
反而是“市”这个单位,比如说“东芦市”,才基本符合李解在地方治理上的概念。
因为“东芦市”和吴国的城邑市场不太一样,它最初是阴乡投射到江北地区的力量,为了方便管理听命阴乡的淮夷、沙野。
地位上的差距,使得原本很普通很基层的“市”,其“市掾令”的威望,远远超过当地淮夷部落、沙野村邑的首领。
换个角度来看,就是阴乡这个“中央”,仅仅凭借“威权”,就能对远方所属的土地进行干涉、治理。
大舅哥商无忌熟知吴国体制和李解内部管理的不同之处,类似淮中城现在的高组织度,成本太高,还不能够完全下方到淮南地区。
所以退而求其次,用当初在江北的方法,其实相当的不错。
尤其是沙哈和云轸甪在淮南地区清剿夷虎的成果斐然,加上后续鬼知道怎么想出来的巨兽巡抚,淮南诸多势力的残余,根本无力抗衡,那么用当初雉邑、东芦市的管理模式,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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