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帝一边跟百里芸说话,一边用余光打量百里家其他人的神『色』,看到的果然都是一片黑沉。尤其是百里敬和百里敦,那两个人都不看他,两张脸阴沉得恨不能滴下水来。
景泰帝暗自咬牙,一方面恼恨这两人不识抬举,他堂堂帝王都亲自登门了,还敢撂脸子。另一方面却又暗自庆幸,幸亏自己还是做了些保底的准备,待会儿这两个夯货要是真闹将起来,好歹能赌了他们的嘴。
进了前厅一坐下,皇帝一挥手:“太子,宣旨吧。”
太子跟着皇帝来之后,自始至终都没说话,也没跟百里家的人亲热地打招呼。此刻皇帝让他宣旨,他才起身站了出来。
“皇上,且慢!”百里敬鹰眼一瞪,站了起来。
景泰帝这时候却绝不肯让步:“辅国大将军有话稍后再说!太子,宣旨!”
太子深深地看了百里敬一眼,语气无情无绪地道:“辅国大将军百里敬、怀化将军百里敦、嘉熠郡主百里芸接旨。”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整个厅中气氛尴尬。
皇帝暗自咬牙,可是这时候又不能真砍了百里芸的爹娘祖父,把她抓了嫁去西北。只能首先缓了语气:“两位爱卿、嘉熠,就这么信不过朕么?朕可是疼爱嘉熠胜过了亲生的公主,不会让孩子吃苦的。”
还是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
皇帝心中恼恨,却不得不道:“罢了罢了,知道尔等心中不快,朕也不是没有补偿。”说着,递给高德有一个眼『色』。
高德有收到皇帝的眼『色』,从袖中又拿出一卷明黄『色』的布帛来,小心赔笑道:“郡主、两位将军,皇上心疼郡主,怕郡主到了西北不够如意,特意准备了这道旨意……等三位借了那道旨意,这一道跟着就要宣了。”
三人齐齐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人应声。
高德有也尴尬了。
皇帝的脸已经沉到了底。这是对他有多鄙夷、多信不过,啊?西北大张旗鼓花二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向他这个皇帝求娶的媳『妇』,他该给的脸面难道还能不给不成?
这个时候,皇帝是坚决不会承认这道圣旨他原本就是打算着迫不得已才拿出来,好挽回几分自己的面子的。
直到气氛实在都尴尬透了,谁也不肯后退一步,眼看就要成剑拔弩张之势,百里芸忽然走上前来,仿佛往常跟皇帝开玩笑一般笑了一声道:“那可不行!万一那道旨意我接了,结果高公公这张不过是一张空帛,高公公,到时候我要拿你开刀,父皇可不一定会护着你!”
高公公竟让百里芸这玩笑般的话意说得后脊梁一凉!这话虽说是玩笑话,可,真是皇上干得出来的!
一个不查,竟让百里芸直接从手里把圣旨给抽了出去。
百里芸拿到圣旨之后犹豫都不犹豫地直接双手握住两边竖轴拉开,惊得周围服侍的宫女太监原本微垂的脸差点儿直接埋到胸腔里去。
嘉熠郡主行为如此大胆,他们这些奴才命薄,想活命的最好不要看!
太子看着百里芸毫无顾忌的举动,神『色』复杂。
皇帝的脸『色』也难看至极,但脸『色』黑了又黑,却没有出言呵斥。
百里芸不管别人如何反应,仔仔细细把圣旨看完,呵呵笑了两声,朝太子招了招手:“太子殿下,您手上那道,也给我先看看呗。”
皇帝忍无可忍:“嘉熠,莫要胡闹!”
百里芸咯咯一笑:“父皇,不是嘉熠胡闹。看完了这道旨,我忽然觉得太子哥哥手里那道很可能有个地方写错了。太子哥哥,我说真的。”
皇帝眼神微闪,扭头不再说话。
太子看了看百里芸手上那道连他都并不知道的圣旨,又看了皇上一眼,只垂眸稍稍停顿,就当真把手里的圣旨给百里芸递了过去。
百里芸打开一看,呵呵了:“皇上,真的写错了,您看!”
皇帝根本不用看,心里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但现在就是装也得装得像一点儿。
皇帝苍老的眼中闪过一层狼狈和郁怒,作势认真地把两份圣旨比较了一番,扭头冲着高德有发了怒:“太子要宣的圣旨也会拿错,干什么吃的!回去重新拿!今日事毕之后,杖责十下!”
明白一切却不得不替皇上背黑锅的高德有公公抱着“拿错”的圣旨匆匆忙忙地回宫了。景泰帝勉力在脸上堆起一个菊花笑来:“原本还想给两位爱卿一个惊喜的,唉,真是……朕的意思,册封嘉熠为公主,入宗祠,除公主一应特飨之外,并特赐亲卫编制五千人。人选就由两位爱卿从禁军中亲自挑选,仍算在禁军编制之内,军功品级提一级,到时候随嘉熠陪嫁入西北,只听嘉熠一人号令,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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