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芸觉得,自己已经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婆母还在外头的花厅等着,自家夫君依旧一副不紧不慢地亲手给自己梳头、洗脸、洗手。要不是他手粗怕搓疼她,连擦护肤的凝脂他恐怕都要代劳。
青盐擦牙的时候,百里芸欲哭无泪地看着镜子里,猎哥哥熟练地给自己梳起的包包头——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打扮起来,这么像一枚新鲜出炉的小鹅仔啊!
小夫妻俩回屋洗漱这会儿,在外头自罚地站了一夜的拓拔谨算着母妃进去的时间,估摸着该说的话已经起了头,便也掐着时间进来了。
也被高公公让进了花厅。
刚坐下。
拓跋猎揽着百里芸的腰迈步进了花厅。
王妃和拓拔谨的眼睛齐刷刷瞪圆了!
拓跋猎看到拓拔谨也在,第一反应赶紧看媳妇儿身上的衣服。嗯嗯还好还好,长袖长袍高领子,哪儿哪儿都没露。
孙氏吃惊到失语:“溪……溪桑?”
拓拔谨也愕然道:“弟妹?”
眼前这个不施脂粉、嫩呼呼、圆滚滚、看脸只有十五六,却挺着一个圆肚肚的——球,是如今的长公主殿下,百里芸?
百里芸此刻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委委屈屈地嘟着嘴福身行礼:“婆母!大哥!”扭头瞪着拓跋猎,给婆母和大哥告状:“是他非给我打扮成这样的!”
浑然不知,这娇憨的姿态、这自然的语气,却是与十几年前还是孩子时的自己一模一样!
那时百里芸还是小小的一点点人儿,整日里被拓跋猎领在手里。
有时拓跋猎惹了她,粉嫩嫩的小姑娘就是这么嘟着嘴冲王妃和拓拔谨告状:“云姨!猎哥哥拔疼我的头发了!”“谨哥哥!猎哥哥非让我扎马步,累疼我的腿腿了!”
哪里是真的告状,不过是撒娇罢了。一家子人有这么个娇娇人儿逗着,总会欢愉许多。
那情景,依稀仿佛还在眼前。
孙氏和拓拔谨这一刻,心中的滋味真是五味杂陈!
拓拔谨原本是来赔罪的,此刻却是放下正事,先瞪了拓跋猎一眼。仿若自家的小妹妹被顽皮小子欺负了,做大哥的给妹妹撑腰一般。
孙氏也是忍不住伸手召了百里芸在自己身旁坐下,拿起她的手摸了摸温度:“西北的气候冷着,你穿这个凉不凉?若凉就去加衣裳,别管你猎哥哥怎么说。”
百里芸越发地娇气了,往孙氏身边蹭了蹭道:“凉倒是不凉的。这是夹袄,里面絮了棉的。我就是怕阿娘你生气。再就是觉得丢人。”
说着,嘟着嘴垂头丧气地看了眼自己的袍子和肚子:“原本该早早过去阿娘那里请安的。不但让阿娘过来,还穿成这么个鬼样子!阿娘,你一定生我气了吧?”
孙氏一颗心都给这丫头萌化了,哪里还会生气。当下便搂了她道:“你这丫头瞎想什么呢?阿娘可是那般小气的人?这定是你平日里穿着舒服的衣裳吧?你猎哥哥做得对。自家人跟前,你和孩子舒服最重要。别的都是做给旁人看的,咱们不必要!”
百里芸这才松了一口气,扭头看了拓跋猎一眼。那眼神,明明白白地“看在娘的面上原谅你”。
拓跋猎安全没觉得自己有啥错处。一挥手:“传膳。”
自从拓跋猎离开西北,孙氏和拓拔谨“食不言”已经多年了。如今坐在了这小两口的饭桌上,不知不觉就被他们又带着跑了。
百里芸和拓跋猎吃饭不让太多人伺候,只留一个高公公传话,以及一个尚食女官负责验食和添汤布菜。
王妃和世子见此,也挥退了多余的下人,各自只留了一个布菜的下人。自然,都是心腹。
饭桌上,拓拔谨衡量了一番,觉得百里芸似乎心情甚好,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想了想,干脆直接就问了:“溪桑,我听说昨儿个你让手下人连夜收拾行装,说是今日要启程回京?是真的吗?”
百里芸欢快地喝着粥的动作一顿,心虚地看了看婆母,又看了看拓拔谨:“嗯哪,这个……是有这么回事。”
拓拔谨温和地看向百里芸:“溪桑,大哥现在跟你道歉,成么?”
百里芸傻傻地看着他:“啊?”
孙氏也歉疚地看了过来:“阿娘也跟你道歉。”
百里芸有点发傻地看看婆母,看看大哥。这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还是就因为她下令起驾回京?不是吧?要是为这个,这两人不是应该来收拾自己么?
百里芸的身旁,拓跋猎没好气地将一勺粥喂到她嘴边:“说话就说话,别忘了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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