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从街道中间穿过,火光在夜色中越发疯狂跳跃。
四下一片死寂,唯有木材在火焰中炸裂的声音,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然而,众人全然忽略了周遭一切,一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场中,那个让金宏惶恐下跪的白衣少年。
太子!
这人居然是当朝太子!
“不可能,他怎么会是太子!金大人你一定是看错了,太子殿下怎会和地下势力混在……”
被控制住的那名巡城司都尉,第一个表示质疑,话才说到一半,便再次被太子卫的耳光堵住嘴巴。
旁边押住那名刑部主事的太子卫一看,也不甘人后,顺便抽起了后者的耳光。
那刑部主事的男子真是欲哭无泪。
尼玛,自己又没有开口怀疑,凭什么也要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情急之下,他慌忙向金宏求救:“大人,大人救命啊,大人……”
“闭嘴!”
金宏一声厉喝,直接打断他,森冷的目光,让男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副模样,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难道……难道他真是……”
主事男子仿佛被雷劈中,嘴皮哆嗦,脸色也化作惨白,心中再无半点侥幸的想法。
扑通……
只见他忽然往地上一跪,任由太子卫继续掌嘴,同时还不忘撅起屁股,砰砰磕头:
“微臣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太子殿下饶命啊,殿下!”
金宏一看他这样,立刻顺着呵斥道:“瞎了狗眼的东西,连太子殿下也敢质疑,还不好生给殿下请罪!”
话说完之后,才意识到好像不对,这不是连自己也骂了吗,脸上横肉忍不住抽搐几下。
那男子哪敢反驳,连声说是,头磕得更响了。
太子卫见他这样,也懒得再动手,那名都尉瞧准机会,也跟着跪下来,磕头如捣蒜。
连续几下额头撞击地面,脑子非但没有变得糊涂,反而越发灵光起来。
他忽然想起来,就在前段时间,城南有位和他同阶的都尉,被发配到边疆充军。
听说好像就是因为得罪了当朝太子。
这一刻,那些年被京城第一纨绔支配的恐惧,仿佛潮水般从记忆深处不断涌出。
越想越害怕,他可不想步了那位同僚的后尘,连连求饶:“殿下饶命,末将也是职责所在,若不是这里起了火灾,也……也不断会招惹殿下……”
这话倒是提醒了王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缥缈的亮光之中,胸姿挺拔的美女姐姐,一双大眼睛吃惊地看着他,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王安冲她笑着点点头,似乎在说,看吧,我说会护住你们安全,就绝不会食言。
他重新转过头,深深看了金宏几秒,别有深意地道:“这么晚了,金大人居然还坐镇刑部衙门,真是鞠躬尽瘁,不辞辛劳……这时间也掐的太准了一些吧。”
眼看金宏嘴皮蠕动,似乎有话要说,王安没给他机会,指着江秀芳等人,俯身压低声音:
“你也别解释,本宫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实话告诉你,今晚这事是由本宫主导的,理由嘛,同样是为了人口失踪案。”
他扭头看了眼已经快烧毁殆尽的赌坊:“本宫查到一些线索,带人来此搜查,可惜,对方不交代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对本宫动手。”
顿了顿,问道:“你是刑部官员,最懂律法,本宫想问一下,公然行刺当朝太子,会有什么下场?”
金宏眼皮跳了一下,据他事先调查,这个金钱帮虽然很狂,但,也断不至于狂到对太子下毒手的地步。
这位纨绔太子,多半没有说实话,可即便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金钱帮人也没了,楼也烧了,死无对证,还不是王安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金宏心里叹了口气,只能实话实说:“公然行刺太子殿下,自然是谋逆的大罪,论罪当诛。”
“呐,这可是你说的。”王安指着已经烧塌的楼宇,站直身体,“既然刑部都这么认为,本宫提前将他们处决,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没……没问题。”
金宏嘴角抽了抽,你是太子你牛逼行了吧。
王安微微颔首,再次指着江秀芳他们:“所以,他们这些帮本宫办事的,自然也是无罪的吧?”
金宏愣了下,心想,你一下子把所有人关系全撇清了,自己又是埋伏,又是钓鱼,费时费力,到头来岂不是白跑一趟?
他当然不能接受,咽了口口水,斟酌着语气道:“殿下,这怕是不妥,他们都是地下势力的成员……”
“那又如何,他们是本宫找来帮忙。”王安理直气壮。
“可万一是他们蛊惑了太子殿下……”
“放你的狗屁!”王安声音斩钉截铁,凑上前指了指自己,“你仔细看看。”
“看什么?”金宏皱起眉头。
“本宫像是那么好骗的三岁小孩吗?”
“呃……”
金宏愕然,咬了咬,干脆硬着头皮摊牌:“殿下,臣实话实说,今晚这事,既然殿下知道内情,就该明白,臣为此废了多少心血。
“陛下给的时间太紧,只有三天时间,只要是个明白人,都知道破案不易……臣也是好不容易,才从这里推断出一点线索,可如今线索已断……”
他看了眼火光冲天的赌坊,长叹一声:“可另一边,陛下给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还请殿下不要为难臣,至少,也让臣在陛下面前有个交代。”
王安闭口不言,良久,问了一句不相关的话:“你是王睿推荐的吧?”
“确实是恵王殿下举荐。”
金宏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不好,以太子和恵王水火不容的局面,对方应该不会轻易答应自己。
王安其实也不想轻易答应,毕竟,金宏一旦顺利交差,又会给王睿添上一笔政治筹码。
不过,如今大皇子即将回京,他暂时不想和王睿继续纠缠下去,免得被人渔翁得利。
而且,徐忠年那边请求的事,他已经有了办法,没必要再节外生枝。
想到这,王安出乎金宏意料地点头道:“那好,本宫就给你一个交差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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