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的,四分之一的殿前司禁军就这么在半个时辰内逃的无影无踪。
当年,金军南下,临安城紧急召集人马应战,八通鼓都没把人集齐了。今天,这些家伙象是训练过无数次逃跑一样,半个时辰七千人就坐船进了钱塘江,然后拉满帆就逃的不见踪影。
谁,谁干的。
郭杲象是被人抽了魂,坐在地上两眼无神。
殿前司军械仓被人搬空了,那怕不是他干的,他身为殿帅也是死罪。
谁干的?
连葛邲都在猜,是谁。
唯有韩家父子不猜了,他们知道这是谁干的。
前殿前司侍卫马军司统制、武功大夫。
马军司统制管的就是马军,但武功大夫是徽宗定武官五十三阶中的第二十七阶,以前的官名叫皇城使,就是专管皇城守备的禁军武官。然后第二十八阶叫武德大夫,以前的官名是左右骐骥、内藏库使。
也就是这空了的仓库的职守长官。
毕再遇,之前就是武功大夫。而武德大夫是他喝过血酒的生死兄弟。
不用想,不用猜,估计那家伙这会已经坐船逃到了杭州湾,不是直奔明州,就是往夷南城跑。
众官员回到金殿之上,郭杲一头磕在石板上:“官家,臣……”
没等他开口,叶适出例:“官家,就兴州送来的八百里加急,第一阵金军十名铁浮屠死于三弓床弩,此床弩军械监已经没有工匠会制造了,唯有内藏库还有十三具,现在都没了,臣很怕,很怕。”
叶适怕什么?
怕床弩丢了。
临洮军在三弓床弩射死了十名扦叉千户,这事瞒不住,无数人都看到了,那床弩上就是三张弓。
这两件事有联系吗?
这口锅有点黑。
郭杲吓的脸色苍白,扑到御阶之下死命的磕头,血都把地板染红了,他都没丝毫停下的意思。
韩绛眨巴了两下眼睛,他也很惊讶。
这个有点狠,这罪名不用落实,就凭猜测,以朝堂之上这些文官的作风,郭杲基本上全家都要倒霉,说不定还要死上一半。
韩侂胄这时站了出来:“官家,臣以为郭帅只是失察之过。眼下,臣也有担心,所以臣以为招安之事必须立即提上日程,臣愿往。还有,兴州请官家派一合适官员为天使,前往兴州安抚,并且重赏兴州官军,激励士气以应付临洮乱军。”
郭杲内心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关键的时候,韩家够意思,就凭韩侂胄这几句话自已这条命怕是能保住了。
赵扩坐在那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此时听到韩侂胄汇报,直接就站了起来,然后就往后走。倒是总管太监懂赵扩的意思,大喊:“官家令枢密院处置,报备。”
百官已经习惯了。
这事本就应该是东西两院来处理的。
金殿论政,只是走一个过场罢了。
百官退离,总管太监快速走到韩绛面前:“建安伯,官家命伯爷后书房校书。”
韩绛施半礼:“等会有劳公公带路。”
“不敢,杂家就在那边等伯爷。”
韩绛走到殿外,等自已老爹出来后迎了上去,父子二人往一旁走去,看四下无人,韩绛说道:“爹,我听说杨美人哭的死去活来,要死要活的。官家叫我去,不会是说这事吧。”
韩侂胄略一思考,只说了三个字:“赵林德。”
说完,韩侂胄往留正那边走去,两人要一起去东院议事,然后再去西边都院讨论一下郭杲如何定罪。
虽然韩侂胄只说了三个字,韩绛却已经懂了。
杨美人的长兄、二兄全死了,这仇恨总要有一个目标,既然老爹指了方向那么自已去办就是了。
只是……
韩绛看着老爹韩侂胄走远的背影,轻轻的拍了拍额头。
韩绛内心很好奇,他们怎么就能偷偷的把内藏库给搬空了呢?
更邪门的是,搬走的军械那里去了。
没听说给宛城军,也没有听说给临洮军,还有交趾,那边的军械也是有数的。
这事,实在是古怪的很。
让韩绛郁闷的是,这事似乎连翟笱、辛弃疾都不知道,若是知道肯定会告诉自已。这事会怎么处理呢?
很显然,韩侂胄不想让韩绛插手这事。
这事,太麻烦。
要死的人,远比军需腐败大案更多,因为内藏库已经威胁到了皇家的安危。
有些事,太赃手。
韩侂胄不想让韩绛参加到其中来,作为父亲,这个时候他会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皇帝书房。
事实上,并不是皇帝赵扩要见韩绛,而是李凤娘。
除了李凤娘,还有一个光头的李潽。
光头?
李潽以后要吃素吗?
韩绛强忍着笑着,施礼之后坐下,李潽一摸自已的光头:“兄弟,我惹上大麻烦了。”
韩绛低声问道:“赵林德?”
除了赵林德,在韩绛看来眼下还没有谁能给李潽这么大压力。
李潽却是摇了摇头:“是李洱。”
韩绛糊涂了:“他,他,这……”韩绛完全不明白,李潽的头发怎么就没了。
李潽有点急:“兄弟,事情是这样,这样,这样,还有这样……”
李潽解释有点乱,不过韩绛却是听懂了。
这事还要从三十年前说起,当年李洱的同父异母的兄长,依礼法就是亲哥李世辅负责淮西之战,和金国皇帝完颜亮打了一个平手,次年北伐却失败。
李世辅一人扛下了所有的罪过,没让当时随军的任何一个将领受罚。
这些将领中有一人叫李道。
李世辅是真名,但宋高宗亲赐显忠之名,所以只能改名叫李显忠。
李道是李潽的爹,也是李凤娘的爹。
当年是鄂州军团的一员,也就是岳飞的部下,后来脱离参加了淮西之战,那个时候李凤娘还是一个小丫头片子,五年之后才生下赵扩。
李潽看韩绛明白了这里面的关系,继续说道:“李洱知道我参加军需采购,就来找我的麻烦。我说我是被骗的,真正干坏事的是赵林德,不是我。我自已割了头发向他赔罪,勉强过了这一关,他说他来再去查。”
韩绛无奈的笑了:“这事,我能为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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