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看公主的意思了。她想着,大着胆子偷看了轻城一眼。
轻城含笑和画眉对视一眼:有野心,想往上爬是好事,可别把别人当成傻子。
画眉心头一震,立刻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误:既然早发现了赖嬷嬷不对,她早该告诉公主,不管公主信不信,她总是尽了责任。而不是一边想着自保,一边又想得到好处,到现在才说出来。这样可算不上忠心。
赖嬷嬷心里有鬼,又提起先前的话题:“刚刚画眉说谁呢?”
轻城露出担忧的表情:“我们在说三皇子,他马上要搬到长乐宫来住一阵子,画眉担心他会对我不利。”
赖嬷嬷失声:“三皇子当真要住过来?”
轻城听话听音:“嬷嬷已经知道了?”
赖嬷嬷道:“刚刚韩公公过来了,说晚上陛下会和三皇子一起过来用晚膳。娘娘那边传令过来,请公主过去一起用晚膳。”
轻城一怔:宣武帝竟如此迫不及待,连夜就要把赵蛮塞到她这里来?
*
长乐宫正殿坐北朝南,殿宇巍峨。沿着汉白玉铺成的台阶拾级而上,便能看到殿门口地面上有一幅巨大的石雕百鸟图。两边宫柱上用金箔装饰出天女散花的图案,整个宫殿都显得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轻城步入其中,便见到赵蛮散手散脚地坐在罩着墨绿团花锦缎椅袱的交椅上,神情不悦。夏淑妃坐在上座,脸色尴尬地喝着茶。显然两人之前的相处并不愉快。
整个殿内静悄悄的,只有瓷盏碰触的清脆声音偶尔响起。
却不见宣武帝的踪影。
轻城心中疑惑,上前向夏淑妃行礼,顺口问道:“父皇怎么不在了?”
夏淑妃的掌事女官琼枝姑姑回道:“刚刚太后那边来人,将皇上请走了。”
轻城诧异:这可真是稀奇事。
太后姓贾,是宣武帝的生母,生有两子,即宣武帝和英王,母家久已败落。因她笃信道家黄老之术,宣武帝登基后便为她在宫里建了个慈月观。太后常年居住观中,不理世事,不见外人。便是她们这些小辈,也要一年半载才有机会见她一次。
像这样忽然把宣武帝叫去,那是极少有的。也不知是什么要紧事?
夏淑妃的运气可真不好,难得托赵蛮的福,有一次和宣武帝一起用晚膳的机会,就这样被截走了,还是她连抱怨都抱怨不得的人,怎能不气?
她也不叫轻城坐,冷笑道:“荣恩如今越发疏懒了,客人都到了半天,你却姗姗来迟。”
轻城暗暗皱眉:她老是这样,受了气就要撒到自己身上。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轻城垂着头不说话。夏淑妃的脾气,越和她争,她越来劲。到底是荣恩的生母,她不想在赵蛮面前闹笑话。
哪知夏淑妃今日心情格外不好,见她不说话,非但没有偃旗息鼓,反而越发来火:“怎么,哑巴了?连道歉认错都不会吗?”
轻城深吸一口气,正要答话,旁边忽然传出一声嗤笑。
众人不由向声音来源看去。赵蛮靠着椅背,神情不善,慢悠悠地开口道:“我倒奇怪了,明明是我和父皇到了,娘娘才命人去请的姐姐,怎么这会儿反倒怪姐姐来晚了?”
小少年侧着脸,一声不吭,紧紧抿着的唇线显得格外倔强。
轻城拿他没办法,想了想,提议道:“要不先去我那里喝杯茶?”她还有事要问他,关于在顺安宫外遇到的那人的身份。那个人钱小二不认得,赵蛮却必定认得的。
站在这里总不是个事,东暖阁这会儿又乱糟糟的,不适合说话。
赵蛮没有反对,也没有再执着于叫回钱小二。轻城松了口气,总算解决了一个麻烦。
殿中静悄悄的,没有旁人。轻城在主位坐下,踌躇着该怎么措辞。
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赵蛮坐在她对面,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目光越来越凶狠。
轻城被他看得胆战心惊,就刚刚那点事,他的气还没顺啊?
她不由哭笑不得:“我只是遵照父皇的命令,也是为了你好,你对我发什么火?我……”
赵蛮打断她:“不是因为这个。”
轻城一愣,不是为了这个?那又是为了什么?说起来,他好像从夏淑妃那里出来心情就不怎么美妙。
赵蛮见她一对妙目若秋水盈盈,满是困惑,心火又起,声音绷紧,怒火沉沉地道:“我看你对付我一套一套,有办法得很,怎么轮到那个女人,就任她欺负了?”
轻城茫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哪个女人。”
他咬着牙道:“夏淑妃。”她不是能得很吗,连死都不怕,怎么就任凭夏淑妃冤枉了?
他眼前不由又浮现出那时她站在那里,低着头,白着脸,怯生生的模样,像只可怜的小兔子般,叫他当时就气炸了:她怎么能这样受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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