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王与凌宸翊立于御书房内,皇上正在看着瑜王呈上来的关于这次科考舞弊案的查证结果。
当他放下奏折后,抬起头来,面上却是一片平静。
“瑜王,此次之事,你是主理,有何感想。”皇上指了下一边的椅子,让他们坐下聊。
瑜王谢过后,坐下来道:“让儿臣震惊万分,心中感慨颇多,这朝中的风气已经到了不治不行的地步了。”
皇上再看了眼正端茶正饮的凌宸翊,再对瑜王点头:“说说你的想法。”
“儿臣原本没以为如此严重,也只是认为是那些贪图钱财的官员,借着科举之事,捞些好处罢了,可细查下来,真是惊心,儿臣不得不想问问,这些在朝为官的官员们,原本的初心只是升官发财吗,可他们真就没想到这一点,一旦落马后,这用一辈子来谋划来的荣华富贵将成为泡影,所图为何?”瑜王皱眉不解地道。
皇上唇角轻扬下后,挑眉道:“你可有想明白?”
瑜王摇头:“儿臣想不明白。”
“璟王,你呢!”皇上再看向已经放下茶碗的凌宸翊。
他轻笑一声道:“其实此事不难理解,只要从这些人贪腐后,谁来受益这一点来看,也就明白了大半。”
“受益?”瑜王的眼睛突然一亮,他本就聪明,只因在这朝堂上行走得少,又因一些原因不愿意混在其中,所以一时不明,并不代表他是真的一点不懂。
凌宸翊点头:“对,就是受益人群,这些官员,冒着被查的风险,也要干这种事,他们真是为了自己一个人吗?好像真不是,只要看清他们得来的不义之财的去向,谁最受益,就能明白了。”
皇上欣慰地点头,拿起桌上的参茶喝了起来。
“这一点,从周怀学那里也可以看出一个大概,他能代表一大半的贪腐官员的心情,就是为子孙后代谋福利,只从他府中现在的情况来看,周怀学有子三个,有女五个,除了一个女儿待嫁闺中外,其余的子女全都成婚了,单看他的三个儿子,全都在朝中各部行走,而所娶之妻也是朝中官员之女,最低的是四品官员的女儿,再看其四个嫁出去的女儿,其中两个嫡女分别嫁到一二品官、一三品官为正妻,成了当家主母,再有两个庶女,一个在阳王府里为妾室,还有一个在一二品尚书府里当妾,就算没出阁的这位,也递了庚帖准备入选今年的秀女,瑜王兄可看出什么来。”
凌宸翊笑看着瑜王,他此时的眼睛已经睁大了,嘴都微张开的有点愣神样。
看来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一些事,现在听到,有点不会反应了。
“还真没这么细想过,要这样看来,好大的一张人情网!”瑜王惊讶地道。
皇上指了下门外道:“正如朕的后宫一样,真当那些被收在宫里的嫔妃都是你父皇自愿的吗,非也,那都是权衡之举,而朝中的各官员,他们也有一样的打算,只要树多,就算一棵树坏死了,还有其他的树可以结果子,可以遮荫避雨。”
瑜王轻呼了口气地再轻咬了着下唇,努力思考着这些话中的含义。
凌宸翊笑着拍了下他的肩道:“瑜王兄,这事有那么难想吗,这就是他在为自己结的一张网,虽然不一定管用,但也是在不波及和牵连到个人利益的情况下的,你细想一样,如果这次周怀学之事,要涉及到其亲属、家眷及九族的话,你想想,这些所谓的外戚会是什么反应。”
“必会联名上书,自证清白,与他划清界线……或是……联名上折子,要求轻判,必会提到其以往历年来的功绩,以求达到减罪的目的……”瑜王恍然道。
皇上笑着点了点头:“所以,朕这次,不会再敲山震虎了,因为就算这山敲得再响,所谓的虎,不被打在身上,也不会知道什么叫怕,什么叫疼。”
“父皇的意思是!”瑜王看向他。
“你在外也游历了这么久,是时候回来为父皇分忧了,总不能让璟王一人这般的操持,因为……边境应该也要不太平了,这件案子,就交与你来办理,所有涉案人员,全部重罪处罚,其所有家眷,无论是否有无官阶、官职,全都免职处置,其家眷十五年之内不得再考取功名,三十五年内不得入朝为官,接旨吧。”皇上严肃地道。
瑜王跪地道:“儿臣接旨!定不负父皇期望!”
皇上让他起来后,再接过云公公新倒的参茶喝了一口。
“听说,大理寺牢里的那些学子们还在闹腾呢?”他语气轻缓,话着家常。
凌宸翊点头:“是,都觉得有点冤枉。”
“他们还冤枉,听说这考题所卖一份就是二十两银子?”皇上问。
瑜王点头:“确实如此,一份二十两,要是买齐四份的话,就只收七十两,还优惠了呢。”
“真会做生意,可他们是不是都不知道,自己头上都悬着一把刀呢,只要榜上有名后,他们的命就此结束,但其名字却依旧可以在人间继续存活,只是用这名字的人,将不会是自己了。”皇上说得很是含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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