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灌装机酒管缩短五毫米。”
听说秦东要动洋机器,在家里的副厂长们,技术科、检验科、供应科、销售科……麦芽车间、糖化车间、发酵车间……几乎全厂的人都来了,当然,在这一大堆人中,站在最前面的依然是周凤和和陈世法。
这年头,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外国的机器比中国的好,虽然在嵘崖啤酒厂有国产机器也有外国机器,但是谁操作外国机器,那自我感觉也是比别人高一块。
嵘啤主管技术的副厂长,也就是后来的总工、总酿酒师,他的神情倒很轻松,他是秦啤派到厂里来的,这个人很是精明,平时只管技术,并不掺合厂里的事。
“老武,五毫米虽短,可是真要缩短了,这条生产线虽然停不了,但是生产肯定受耽误,酒损说不定要成倍增加。”
“那就增加,”武庚大笑,指着秦东道,“让他赔钱好了……”
技术副厂长这些日子也了解了武庚的为人,知道他最是豪爽,也知道这是正话反说,见他这么看好秦东,也只能摇摇头,静观其变。
“把灌装机酒管缩短五——毫——米。”
秦东又一次说道,可是维修班没有人动手。
大家都在看着周凤和,周凤和面容凝重,他直视秦东,“五毫米?”
“对,就是5毫米。”秦东的声音在车间里回响。
周凤和还是犹豫不决,如果缩短了五毫米,象技术副厂长提出的那样,那他身上的责任就太大了。
这时,陈世法走上前来,他的步伐很慢,但很轻快,就象平时散步一样,“秦占平。”维修班长立马上前,“动手。”
对于这个来厂里三年,不显山不露水的厂长的话,秦占平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即带着一帮工人操作起来。
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几个忙碌的身影,很快,秦占平打了个手势,“陈厂长,行了。”
陈世法没有立即说话,全厂的人无形之中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倒把现在还是一把手的周凤和给比下去了。
他在生产线前踱了几步,全厂鸦雀无声,周凤和也感觉到他这种气势,他刚要说话,陈世法却一挥手,命令道,“开机。”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住了灌装线,只见绿色的酒瓶长龙开始蠕蠕而动。
啤酒灌入酒瓶中,白色的泡沫升起,紧接着,灌装,压盖,杀菌,贴标,成品检测,装箱……
包装车间里的人议论纷纷,也在小声指点着,可是都是小声议论,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最后,还是包装车间主任张庆民犹豫道,“这就……行了?”他好象在问秦东,也好象在问自已。
“那你说,瓶子碎了没有?酒管能不能对准瓶口了?”武庚起初也在沉默着,可是没有看到碎瓶,他这才大笑着第一个说道,“伙计,成功了!”
他兴奋地走到秦东面前,高高地举起手掌。
“啪——”
两人的手掌重重地击响,秦东的手刚要撤回,武庚却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这……真的成了?”鲁旭光今天来得最早,一路也是提心吊胆,现在副厂长说是成功了,他的心一下激动起来,“秦东,这是洋机器啊,你把洋机器修好了!”
“哎,你轻点。”秦东脸色立马变得通红,鲁旭光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了。
哗——
陈世法带头鼓起掌来,周凤和掏出老花镜仔细地看着,结果瓶没碎,酒不洒,他点点头最终也转过身,他朝秦东点点头,也鼓起掌来。
“秦东,你把洋机器都修理好了!”
鲁旭光似乎比秦东还兴奋,放开秦东的脖子,可是他又鼓着腮帮子,唠叨起来。
一旁的张庆民不干了,“就这么简单,那我们包装车间也会!”他没好意思说自已,而是以车间代替。
周凤和伸手示意大家掌声停歇,“这么简单,那你早干什么去了?你们为什么想不出来?你这个包装车间车间主任难道还不如小青工?”
周凤和是讲原则的,也是无私的,这三句话问得张庆民面红耳赤,可是当着厂里这么多人的面儿,他又不能服软,“我就以为是洋机器,不敢动,早知这样……唉,不就是剪短一截吗?”
“剪短一截?那你知道剪短哪里吗,剪去多少公分?”秦东走过来,声音很是宏亮。
“不就是五毫米吗?”张庆民不服气。
“那如果我没说,你知道是五毫米吗?”听着耳边有节奏的撞击声,看着蠕动的酒瓶长龙,秦东剑眉一扬,“美国的福特汽车大家都听说过,有一次,他们的电机出了毛病……”
这个后世耳熟能详的故事,在此时,无论对厂里的领导还是工人都很陌生,大家象看着说书先生一样看着秦东,虽然他们都没有见过福特汽车。
“福特公司啊,别说停工一天,就是停工一分钟也是巨大的损失,就象我们啤酒厂的生产旺季一样,有个专家叫作斯坦门茨,他在电机的部位上画了一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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