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秦东顺手拖过一把椅子来,让张庆民坐下。
“小秦,来了这些日子,你看,我的工作很忙,也没顾得上跟你拉扯拉扯,可是我是把你放在心里的,”张庆民坐下来,仍然是一幅笑脸,“你看,这次青工进修班,咱们车间我第一个推荐你参加。”
“谢谢张主任,我也一直想找个机会,跟您汇报一下我最近的工作情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方虚与委蛇,秦东也是含糊其辞。
“不用汇报,不用汇报,”张庆东笑着摆摆手,“你小秦的水平大家是看在眼里的,厂领导知道,区里的领导也知道,”他笑着看一眼窗外的柳树,“就是你卖啤酒的事,你可能不知道,有多少人反对,我呢,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为厂里作出贡献了嘛……”
有些话秦东已经听到了,这个季节虽然没有“红眼病”,可是有些人就见不得别人好,但凡别人有那么一丁点超过他,他们的醋坛子就打翻了。
这些日子秦东也着实太出风头,他自已也知道,所以尽量低调,能不出头就不出头,但是,骨子里那种高调是想掩也掩不住的。
“前几天,我跟你嫂子去洗海澡,”张庆民笑道,“才知道你在杀人街又开了家饭店,买卖真好,外面排队的人都排到第一海水浴场了……”
拉拉杂杂扯了一大堆,秦东也搞不清楚这厮竟究想干嘛,是为了缓和关系?还是有求于自已想搞点啤酒?
“是这样,小秦,”张庆民的态度越发和蔼,“我想问一下,你们家要买彩电吗?”
彩电?
秦东差点把鱼香肉丝从胃里吐出来,拉扯了这么一大堆就问一下自已买不买彩电?
“我们家的情况,张主任你也知道,我姐没工作,妹妹还在上学,家里暂时用不着彩电。”秦东直视张庆民,看他下一步出什么幺蛾子。
哦,张庆民一脸失望。
秦东眉毛一挑,卖电视是真,但是显然张庆民没有说实话,“张主任,我是赚了几个钱,可是要说买彩电,真是力不从心。”秦东进一步试探道。
“小秦啊,”张庆民的手在桌子上无意识地敲了敲,“唉,你们如果买不起彩电,那别人家谁也买不起喽,哎,我跟你说实话吧,老哥我不是逼到这一步,也不会找你开这个口……”
唔?
在张庆民唉声叹气的讲述中,秦东大体明白了怎么回事。
张庆民有个舅舅在北京当大官,上个月,张庆民的父亲带着一家人到北京玩了一趟,回来后就四处炫耀。
这一炫耀就出事了。
张庆民父亲有个老同事,离休的时候单位发了一笔钱,就央求他在北京给买台彩电。张庆民的父亲自然是满口答应,终于有一天,北京的舅爷托人捎信回来,说彩色电视机已经买到了,是RB产的,二十一寸,还是带遥控的。
此时,别说在秦湾很少见到一台带遥控的彩色电视机,就是在北京的舅爷家,自己家看的电视机还是不带遥控的呢。
张庆民的父亲赶忙兴高采烈地去通知那位老干部,可是老干部一听电视机的价钱,好家伙,六千多,人家全家商量了一晚上,都说电视机太贵了,他们家决定不要了。
转了一圈自已认识的老干部,没有一家肯要这台六千多的电视,张家老爷子心里火烧火燎的,电视已经到了秦湾,这钱还没给人家北京的舅爷呢,他这一急,直接住进了医院!
“小秦啊,”张庆民脸上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了,“我打听了许多人,都不敢买,只好找你了,我知道你有专利费,这些日子卖啤酒赚了不少钱,家里又在杀人街开了饭店……”为了卖出这台电视机,他什么话也敢说了。
“小秦,你就帮帮老哥,以后在包装车间,什么事你一句话,老哥我绝对没二话!”张庆民眼巴巴地瞅着秦东,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样啊……”秦东沉吟着,每天看电视都要出去占座,无论是妹妹秦南还是杜小桔,看电视时那幅专注的样子,都让他动容。
妹妹是用来疼的……小桔也是用来疼的……
“主任,你要多少钱?”秦东很干脆,说话掷地有声。
张庆民一下抬起头,他的脸上马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小秦,你肯买这台电视?六千二百八,六千二百八,遥控的,晚上我就给你送家里……”
此时的秦湾,只有不多的家庭开始用上了彩电,而所谓的彩电、冰箱和洗衣机,这“三大件”的尺寸都不大
即便冰箱只是单门的,洗衣机是双缸的,电视机是黑白的,人们的生活也是比蜜甜。
“六千二?”
前世被称作啤酒的“价格屠夫”,秦东心里对价格比任何人都敏感,“太贵了,主任,六千二,我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你知道,我们家开饭店每天都需要钱,前面置办东西也花了不少钱,庐州厂的钱其实是分期支付的,我手里也没那么多……”
“那你说吧,能给多少?”张庆民就象抓住了救命稻草,再也不愿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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