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这一天下来,秦东感觉自己都要虚脱了。
头昏眼花、眼冒金星不说,连拿笔的手都没有力气……中午回家吃了点黄莲素片,下午天已经不下雨了,但阴沉如墨的天气让他没有吃几口饭就赶回考试的学校……
杜小桔今天确实是请了假的,看到这个样子也不放心,直接坐在挎子上跟了过来。
看着她焦急担忧的眼神,秦东是有些歉意的,重生后这个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他自己也是大意了,没想到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眼前的乌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不知不觉间,铃声响了起来,第二门考试考完了,当秦东疲惫地走出考场,他感觉肚子比上午好多了。
“看你,出了一身虚汗。”杜小桔嗔怪着拿着手绢替他擦去额头的汗珠,杜小树接过他手里的挎包,“东哥,考得……”他本来想问的,可是看秦东这个样子,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杜小树硬生生地就把话咽了回去。
“没事,不错。”秦东中气明显不足,声音也不如往日响亮,他的声音哑火了!
可是,校园里,声声更响亮的痛哭让一个个行色匆匆心思各异的学子都停住了脚步。
“怎么回事,待俺老孙去打探消息。”杜小树把秦东的挎包在校园里抡得有如金箍棒一般,听到有人痛哭,马上想到了引诱唐僧的妖怪,可是再仔细听听,哎呀,好象不是女妖,是男妖!
人群,已是围住了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青年,他旁若无人地坐在花坛一角,失声痛哭……
“东哥,”杜小树很快挤进人群,很快又跑了回来,“哭的这个人叫吴锋,是有名高考专业户,听说都考了七、八年了。”
“那他为什么哭?”秦东皱眉道,前世和今生他都看不得别人哭,特别看不得女人哭。
“考得不好吧,听说有门课考砸了……你想啊,都考了七、八年了,今年再考不上,就九年了……”杜小树一下把书包扔到了天上,自己一个跳跃又接住书包。
“把包拿过来,”杜小桔脸色一沉,里面装着的可是秦东高考的用具,“不用你拿了。”
杜小树倒没说什么,乖乖地把挎包交了出来,“走吧,东哥。”
“过去看看。”秦东挺直腰杆,看着前面的人群,这群人,看热闹的居多,真正劝解的却没有几个。
是啊,一连考了七、八年,可谓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他的同学大学毕业了,他还在锲而不舍地鏖战,这毅力非常人能比。
当然,连考七、八年,也使他成了知名的高考“专业户”,上下好多届同学都认识他,所以他身上的压力秦东感受得知。
“东哥,你不是不舒服吗?”杜小树抬眼瞅瞅秦东,马上在前面开路,“让开,让开。”
熊孩子很是蛮横,一个女生被他推了个趔趄,但看看这小子横眉立目的样子,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哎,这不是长桥英语角的……秦东吗?”
“嵘啤的团支书,销售科长……”
“他来干嘛,参加成人高考?”……
人群中,有人认出秦东,身为嵘啤的销售科长、团支书,还是全市的劳模,在区里很有名。
“大家散了,散了。”秦东挥挥手,见大家不动,杜小树马上凶神恶煞般龇牙咧嘴,可是围上来的人太多,大家根本不怕他。
“你怎么了??”秦东一屁股也坐在花坛边上,刚下过雨,上面湿漉漉的。
吴锋却只顾痛哭而不答话,他哭得很是伤心,泪水模糊了他的眼镜,顺着脸和脖子打湿了他的衬衫。
“走吧,跟我走。”秦东没有力气,杜小树搀起吴锋就往外拖,吴锋象没有知觉似的就一直跟着杜小树走到挎子旁,“东哥,到哪?”杜小树询问道。
“嗯,”秦东看着脸色蜡黄的吴锋,“先带他吃点东西,影院旁不是有家小饭馆吗?”他嘱咐杜小树道,“吃完东西,再带他看场电影。”刚才来的时候他无意中瞅了一眼,好象今晚放映的是《血战台儿庄》。
杜小树也不问秦东理由,却用拳头捣了一下吴锋的肩膀,“哎,你抬起头来。”
吴锋这才好象突然活了过来,他的眼里噙着泪,泪眼模糊地看看秦东,看看杜小桔,又看着捣了他一拳的杜小树,刚才的话他也听到了耳朵里,感知这些人没有恶意,他心里的话就再也憋不住,倾泻而出了……
“……考得不好,想起俺娘为我参加高考在村里借钱的事,我就忍不住哭了……俺爹昨天送我,对我交代,一定要考上大学,要不然一个左撇子在农村,将来连媳妇也找不来!”
啊,杜小树先是一愣,接着笑得乐不可支,杜小桔虽然也笑了,可是她推了杜小树一把,示意他不要这么放肆!
上一世,秦东也是从农村出来的,他愣了片刻,笑道:“你瞧你那样!啥出息!走,反正晚上你书也看不下去了,影院在放映电影《血战台儿庄》,我带你去看!你看看,当年打日本鬼子,连死都不怕,一场考试考不好你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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