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
北方的人们,这一天盛行吃面条,称为“龙须面”;还要烙饼,叫作“龙鳞”;若包饺子,则称为“龙牙”。总之所吃的食物都要以龙体部位命名。
“大东,回来了。”
“早啊,刘叔。”
早春二月,天气依然寒冷,可是秦东沿着河沿跑了一圈,身上已是微微出汗。
一边与早起的邻居打着招呼,他一边拉开涤盖棉运动服的拉锁,推开了家门。
家里似乎有些冷清,柳枝婚后搬到了武庚居住的火柴厂的家属楼,秦南上高中住校,平时一般不回来,去年新买的院子只有他一人住,平时就是杜小桔在这里学习、做饭、吃饭……
“什么这么香?”秦东夸张地吸吸鼻子,走进厨房,杜小桔正在灶台前炒黄豆。
黄豆和面粉做好的糕棋子先提前晒两天,等到二月二这天,先把土放在大锅里,然后烧热大锅,随之锅里的土也热了,然后倒入黄豆、糕棋子开始翻炒,直至熟了就捞出来,把土筛掉,就可以吃了。
看着杜小桔笑成月牙一样的眼睛,秦东抓起一把夹杂着糕旗子的黄豆就填进嘴里,黄豆和糕棋子酥脆香甜,很对秦东的胃口。
“好吃,”秦东接过杜小桔递过来的毛巾和肥皂,“给我装一袋,放到办公室里。”
杜小桔莞尔,看着秦东大口大口地吃着面条,她眉眼含笑,心满意足。
“饱了,我上班去了,我把你捎到厂里?”秦东征求杜小桔的意见。
“我骑自行车去吧,你现在是厂长了,这样影响不好。”杜小桔推辞道。
秦东上班去了,杜小桔手脚麻利地收拾好饭碗,门环却被人拍响了,两个老头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
前天晚上,这两人来过,说是二厂的职工,手里还拿着东西,可是秦东这几天一直靠在总厂,晚上杜小桔都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上班去了,要不你们到总厂找他吧。”杜小桔客气道。
……
山海省秦湾市国营嵘崖区啤酒厂。
一辆桑塔纳快速从厂内驶出,驶上大道,看着这辆挂着大众商标的崭新的轿车,路人纷纷回头。
陈世法伸手从兜里抓出一把炒黄豆,周凤和也抓出一把,还有炒的崩脆的糕棋子,两人都笑了,周凤和就把黄豆递给了司机。
“老婆子炒的。”陈世法没有吸烟,一颗一颗地往嘴里塞着黄豆,瞅着路边不时出现的小红旗。
放眼望去,整个秦湾的大街小巷,几乎处处都能看到“嵘啤专卖”的小红旗,几乎都能看到一辆辆人力和机动三轮车满载着嵘崖啤酒串遍了大小胡同……
“走吧,下去看看。”陈世法提议道,一处小饭馆门口,也插着嵘啤的小红旗,桑塔纳马上就停了下来。
周凤和笑道,“这才早上九点多,还不到吃饭的时候。”可是说笑归说笑,两人下了车就进了饭馆。
饭馆里,板凳都还叠放在桌子上,地上油腻腻的,几个服务员正在打扫,看到两人进来,就有人问道,“你们吃饭吗?”
“不吃,刚吃过,”陈世法笑道,他又看看嵘啤专卖的小旗,“这里就没有别的啤酒吗?”
“啤酒?”服务员一愣,这俩人敢情是酒鬼,大清早起来就来买啤酒?“没有,现在都喝嵘啤,市优,省优,部优,国优……”
“常喝嵘崖啤酒,常年幸福吉祥。”另一个小媳妇也在一旁笑着帮腔。
这句话陈世法爱听,“给我们来两瓶啤酒。”他掏出五块钱,直接放到了桌子上,“小同志,你们这里就没有别的啤酒?”他又问道。
“没有,我们是嵘啤专卖,”小媳妇麻利地给给陈世法找零钱,“别的啤酒没有,要喝就喝嵘崖啤酒。”
“好,好,好,要喝就喝嵘崖啤酒。”这话听着就舒服,陈世法一连说了三个好,这才笑着与周凤和拎着啤酒出了门。
“这两人真怪,大清早起来就来买两瓶啤酒?!”身后,小媳妇作着鬼脸。
这句话,陈世法没有听到,他拎着两瓶啤酒上了车,待在车里坐下,他又扫了一眼小饭馆门前挂着的小红旗,他用力地拍拍前座,踌躇满志道,“下面就看那些大的宾馆和酒店了。”
周凤和没有答话,对区里来讲,手心手背都是肉,区里不是说要给海城一条活路吗?
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下午,回到厂里,区工业局局长王从军已是找上门来,武庚正笑着陪着他说话,见厂长和书记回来,他背对着王从军撇了一下嘴就坐到了一边。
“陈世法,周凤和,”王从军毫不客气,直呼其名了,“怎么,局里管不了你们嵘啤了?区里管不了你们嵘啤了?”他瞅瞅桌上的一面小旗,“周凤和,你在梁区长办公室是怎么说的?”
周凤和不言语。
陈世法却不慌张,他笑着递过烟去,王从军抬头看他一眼,气咻咻地接过来。
“把秦东叫过来。”陈世法吩咐武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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