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要招工了!
这一消息也不知是哪个青工喊了一声,偌大的二厂厂区里立时就象消沸水一般,开锅了!
黄波、高虎、高占东苦笑着瞅瞅这些工友,果然,大红的告玿前围了个水泄不通,可是不出一分钟,大家就都泄了气。
“这是哪门子告事,放着好好的人不招,专门招这些人哪?”
“这还叫厂子吗,我看,干脆叫劳改所得了!
“对,秦湾市嵘崖区嵘啤第二劳改所……嘿,这个名字响亮,多好听!”
“黄波,说,是不是给你出的馊主意?”一门心思盼着招工等着招工,可是盼来的等来的却是这么一张告事,厂里的那些老职工巴掌就要扇到黄波的脸上了。
“叔,不是我,真不是我……”黄波却不能“出卖”秦东,只能替自己辩解。
“那是谁?是谁?”多少人都眼热二厂的工资和福利,都想到二厂上班,弄这么一出,全招些这样的人进厂,以后谁想到二厂上班,都得打听打听,轻易就不敢来了。
“说啊,是谁?”一群老工人义愤填膺,认为肯定是厂领导受到了蒙蔽,他们撸胳膊挽袖子,大有“清君侧,诛小人”那么点意思。
可是,人群的里的老聂和老丁却是万分感慨,厂长没骗他们啊,人家还真不是冲他们这一跪。
看着父亲唏嘘流泪,聂新鸣不言语,丁武咂砸嘴道,“这个厂长唱的哪一出?”
两人议论着,周围的人可都注意到他们了,许多人就自发地跟他俩保持了距离,原本人挤人的厂门口,二人身边愣是空出一块地来。
可是,有些人已经反应过来,谁家亲戚家里有这样的人,这次可真是机会啊,那就赶紧通个风报个信,厂区门口议论一阵,人群就逐渐消散了。
……
“老杜,你真的找了个好女婿!”
快下班时,杜源接到了老战友高政委的电话,高政委在电话里把秦东一个劲地猛夸,可是杜源的徒弟们看到,自己的师傅脸都黑了,手里的茶杯哆嗦着,茶杯里的水都洒了出来……
……
“咕咚——”
总厂这边,陈世法到市二轻局开会去了,周凤和接到了消息,消息还不是二厂汇报的,还是职工们传开的。
“老周,周书记,周书记……”
办公室的谢大姐慌了,看着握着电话,摔倒在地上的周凤和,就赶紧去扶他,可是周凤和脸色苍白,紧咬牙关,眼睛就是睁不开来。
他本来血压就高,这次真的晕过去了……
“奶奶的,捅篓子了,捅大篓子了……”吩咐厂里的几个青工跟着救护车到医院,协助周凤和的家属照顾他,武庚就在总厂的院里跺了脚,“奶奶的,这不是捅篓子,是直接捅破天了。”
陈世法很快从市里也赶了回来,会开完了,消息也传到了市里,他都搞不明白,这样的消息怎么传得比电报还快!
“老周到医院了,周家嫂子也跟着去了,我让人去接周谊了,厂里几个青工也在医院照顾老周,”武庚抬眼打量着陈世法,奶奶的,一向沉稳的陈世法也急了!
“秦东呢,秦东……让他到总厂来,马上,马上!”到嵘啤工作四年来,武庚第一次看到陈世法拍了桌子。
“厂长,我打电话了,他说过不来……”
“怎么,怎么过不来?”陈世法烦躁地在办公室踱来踱去,“他不是有桑塔纳吗,他不是秦东吗?他不是能耐吗,还知道自己吃几碗米的干饭吗?”
“现在……”武庚无奈道,“二厂全是报名的,秦东在现场看着呢……”他看看陈世法,“秦东……是该打,该杀,那也得他把这些人都打发走了再处理吧,这些人,不好惹……”
嗯,陈世法也醒悟过来,这些“有前科”的人,现在连夜都赶往二厂,如果二厂停止招工,那怒火马上会发泄到总厂头上,到时候,总厂势必停产不说,还会引起动乱。
而现在,稳定要压倒一切。
陈世法突然想起周凤和的话来,“秦东,我了解他,怕是他……不听招呼……”
是啊,人都是会变的,秦东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刷瓶工了。
“稳定压倒一切,我在会上怎么说的,”陈世法颓然坐在椅子上,“也罢,要杀要刮,等他搞完了再说吧。”
陈世法突然感觉自己这个总厂厂长很无力,好象一切都在被秦东牵着鼻子走,自己半力分都使不上,也不敢使……
武庚走出秦东办公室,张庆民、焦正红、老熊、徐凤梧、罗玲等人就都聚集在自己办公室。
“哎,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我也不知道,跟你们一样,这小子疯子,我还没疯……”武庚笑着看着大家,“顺便说一句,老陈也疯了。”
“哎,秦东这是唱的哪一出?”老熊吸着烟,真的不能理解了。
这是大家的同感,你说好好一个人,怎么一晚上过去,就跟疯了似的,这完全不是正常人的思维嘛。
“武厂长,我打过秦总传呼,他没回。”罗玲也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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