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形容秦湾的惬意生活是:哈啤酒、吃蛤蜊、洗海澡。
在秦东的记忆中,二十年来,这种惬意生活并没有丝毫的消解、变迁,一直在市民间有滋有味地存续着、进行着,生机勃勃。
海里消暑,戏水玩沙,秦湾第一海水浴场,远远望去,就跟下了饺子似的,布满了到这里来“耍水”的人们。
秦东看看身旁的杜小桔,上半身被包裹地严严实实。不过这也将她的好身材展现出来,特别是两条大长腿,在海边简直熠熠发光,美爆了。
从心理学来看,身体接触是恋人之间自然、正常的爱情表现。
可是这时候的年轻人在公共场合还是不敢造次的,稍有亲密的行为举止就会被人说闲话。
只有在这个时候,身体有稍微亲昵的肢体接触也不会受人诟病。
“瞎看什么?”杜小桔下意识地扯扯自己的裙摆,两人虽然马上就要订婚,可是她还是不习惯以这样的穿着与秦东亲昵无间。
“看我媳妇。”秦东笑着凑到她跟前,“天天洗海澡,太滋(美滋滋)了!”
“还不是你媳妇。”杜小桔伸手拧了他一把,可是秦东马上握住她的手,两人就跑向了海水深处……
一身海水,躺在晒得滚烫的海沙上,杜小桔就笑着用沙子把他埋了起来,“舒服!”秦东大声喊道,“桔儿,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干什么?”杜小桔笑着看他一眼,就弯下了腰。
哦,眼前雪白的一抹,丰隆突起,秦东立时就想在这个炎炎夏日喝一瓶冰镇的啤酒,“桔儿,我想快点订婚……”
……
人的一生中有几件事是非常神圣的,订婚就是其中一件。
在秦湾人心中,订婚是仅次于结婚的大日子,小桔妈拉着柳枝,找人郑重其事的算了又算,算到最后,杜源实在不耐烦了,翻着月份牌自己个就定了日子。
订婚前,老秦家是要准备一些东西的,什么订婚戒指、礼金(俗称订婚钱)和小六样,柳枝还按老辈的传统,准备了两个红包袱、两条红腰带、两套衣服。
“婆婆的袄穿到老”,两套衣服中棉袄是少不了的,棉袄贴心而且有里有面儿,虽然这个时候,年轻人已经很少穿棉袄,都穿毛衣了,棉袄只能拿来压箱底。
红红的袄,金色的丝,柳枝在绿荫下穿针引线的时候,阵阵蝉鸣声中,院里就坐满了左邻右舍的妇女。
“俺订婚是1952年的事儿了,有天,俺姨突然到俺家去了,拿了四斤肉、六斤点心还有60块钱,这在当时就算挺高档的彩礼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笑道,五十年代的人很实诚,拿了人家的东西,就等于这门亲说定了。
“1962年经济困难的时候,就没那么讲究了,全家粮食要攒好几个月,到订婚那天发点馒头,做点面条给每家分分……”另一个妇女一脸不甘。
“俺1972年订的婚,那会儿,算是条件好的了,”又一位大姐坐在柳枝身边,眼里闪着回忆,“订婚的时候,俺对象家买了糖和点心,还给了我200块钱,让我去上海买衣裳……”
柳枝听着她们的话语,不时抬头笑笑,针一下捅在手指上流出嫣红的细流,她就笑着把手指放进嘴里。
嗯,她订婚时,好象秦世煌就给她买了一条红头巾,可是那条红头巾,至今仍在箱底深处……
今天,大东给小桔去买戒指了,她就嘱咐,一定要买个好一点的……
……
抚顺路批发市场附近一家喜铺里,每天人来人往生意兴隆。
轰隆隆的挎子声停下来,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青年就挤了进去,“经理,给……给我来六斤……高粱饴。”鲁旭光大声喊道。
“六斤大虾酥。”杜小树马上跳起来,人太多,要不老板娘都瞅不着他。
“高粱饴,”鲁旭光顺手在杜小树头上弹了一下,“就要……啊,高粱饴。”
“大光哥,是你爱吃高粱饴吧。”杜小树愤愤道,“要高粱饴,不,说错了,要大虾酥!”
“到底要什么?”女经理笑道,“要不,三斤高粱饴三斤大虾酥。”
“啊,成。”鲁旭光吡着板牙笑道。
买完喜糖,挎子轰隆隆又驶进批发市场,“啊,老板,要六斤猪肉,要一刀切的……”
鲁旭光吃了一块高粱饴,在秦湾,只要说是一刀切的,卖肉的准知道是准备订婚用。
“好来,……啊,是秦师傅的儿子订婚,他儿子都订婚了?那我给你割点瘦的,五花……”这年头,肥肉已经不吃香了,大家又都喜欢瘦肉了。
从肉市出来,两人吃着糖就来到鱼市,“买鱼,六条。”
杜小树刚把一块大虾酥放进嘴里,鲁旭光又是一巴掌,“别吃了,这是订……订婚用的,不到六斤,……怎么办?”
“你吃的一点不比我少,”杜小树委曲了,这糖本来就是要送到他家的,买了一半高粱饴,他已经让步了,这高粱饴还让鲁旭光吃了一小半了,这嘴磕巴可是吃起糖来一点也不磕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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