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除了卖酒的人和想喝酒的人,没有人注意列车员吆喝什么牌子的啤酒。
石城啤酒厂厂长仲星火就坐不住了,他从硬卧上站起来迎面就挡住列车员,“同志,九家啤酒厂,您受累也给我们吆喝几句啊!”
九家啤酒厂,沈南啤酒和石城啤酒都是前年进入国家二级企业的啤酒厂,而去年秦啤和云海啤酒才进入二级企业,加上今年进入二级企业的孔孟啤酒,全国二十一家啤酒二级企业,四家啤酒厂这次就一起上了火车。
“我不是在吆喝着吗?”列车员白他一眼,拿着扩音器就朝他喊了一句,“沈南啤酒……”
仲星火顿时感觉耳朵嗡地一响,列车员却不再理睬他,自顾自推着小推车朝前面走去,还是那句经典的叫卖声——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胳膊腿儿收一收……
沈南啤酒,沈南的啤酒,过了沈南就喝不到了……还有北冰洋,金麦……噢,您要鱼片,一包三毛,你要两包,找你四毛……”
杜小树和钟小勇从软卧里出来,眼巴巴地瞅着列车员,还没听到她喊嵘啤的名字,她又卖起货来了。
杜小树不乐意了,“小勇,我们跟着她,她在前面喊,我们在后面喊。”
“嵘啤,嵘崖啤酒,出了山海就喝不到了……”钟小勇学着列车员的样子,就在她身后吆喝起来。
“你是谁啊?谁家的孩子?”列车员扭过头来不愿意了,不止她不愿意,其他啤酒厂也不愿意,杜小树和钟小勇愣是让列车员给撵回了软卧。
“姐夫,没办法。”杜小树和钟小勇气咻咻地坐下来,秦东一边吃着方便面,一边看着他俩,“没事,出水才看两腿泥,这才刚刚离开沈南,你们急什么?吃面。”
“食华丰、路路通!”
华丰三鲜伊面,5毛钱一包,此时堪称方便面界“一哥”,杜小树和钟小勇不饿,可是仍隔着塑料袋把面捏碎了,然后直接打开袋子倒进嘴里。
火车“咣当咣当”地行驶,下一站就是泰山站了。
“孔孟啤酒,孔孟啤酒,孔子和孟子都喝的啤酒……啤酒饮料矿泉水……金麦啤酒,云海啤酒……香烟可乐大鱼干,嵘崖啤酒,石城啤酒……”
嚯,终于听到嵘崖啤酒的名字了,鲍厂长也从他的软卧里走了过来,九家啤酒厂,有的厂订了硬座、硬卧,陈世法给秦东他们几个订的则是软卧。
“秦厂长,我让人跟着看了,”鲍厂长的语气很是沉重,“从发车到现在,除了沈南啤酒,我们八家啤酒厂没有卖出一瓶去。”
这列车是上午十一点二十分发火,沈南段正赶上吃中午饭的时间,在这个黄金时段,加上列车员的助攻,沈南啤酒厂一举在九家啤酒厂中拔得头筹!
“其它啤酒厂全军覆没!”王新军也很是惊讶,自打他进入二厂以来,都是他们追着别人的屁股打,还没有被人压制过。
今天,九家啤酒厂竞争,一趟车次下来,要论谁卖得最多,以后火车上才能卖谁家的啤酒!
现在看来,沈南啤酒一家独大!
“小秦,秦东,”王巍也上了火车,自家的啤酒卖得好,他就很是高兴,推开软卧车厢,他只朝鲍厂长点点头,“走吧,到餐车吃饭去!”
“我吃过了,”秦东一指小桌上的方便面,就看到了王巍身后的孔孟啤酒厂厂长李学斌,“我真的吃过了。”面对着李学斌发出的邀请,秦东笑道,“李厂长,干脆你也泡两包方便面吧。”
李学斌也不客气,在软卧包厢里坐下来,“秦厂长,你们的啤酒是第一次上火车吧?”
“嗯?”
“你可能不知道,”李学斌笑道,看着钟小勇给他的饭盆里倒上开水,“火车上卖啤酒是走到哪吆喝到哪……”
“我明白,是不是这样,比如说,在我们山海就卖我们山海的啤酒,到了江苏,就卖江苏的啤酒,进了河南,山海和江苏的啤酒全部撤下!”
“对。”李学斌“呼噜呼噜”地吃着面条,“其实,火车上卖啤酒,就是跟着地名沾光。”
外面的列车员在高声叫卖孔孟啤酒,聂新鸣匆匆走进来,“秦厂,外面都在买孔孟啤酒!”
李学斌看看他,他却不认识李学斌。
“祝贺啊,李厂长,现在看,沈南啤酒和你们孔孟啤酒跑到前面了!”秦东喝了一口方便面汤,聂新鸣才晓得,坐在秦东对面的就是孔孟啤酒厂的厂长。
“嗯,下一站到兖州,过了兖州再下一站到徐州,就没我们山海啤酒什么事了……嗯,再下一站到砀山,也没江苏啤酒什么事了……”秦东笑道。
聂新鸣和王新军也听明白了,这火车上卖啤酒不一样,每到一个地方卖一个地方的酒,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已经过了两个最重要的站了!
也就是说,除了兖州站,后面不会再有他们上场的机会了!
李学斌只能安慰,“后面一直到乌鲁木齐,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一般没有什么变化,嗯,火车上我们作不了主,只能听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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