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里几个光鲜亮丽、青春时尚的女郎很快吸引了人来人往的目光,郑小姣看秦东还觉着顺眼,可是吡着板牙瞪着大眼珠子的鲁旭光,哪哪都跟这里格格不入。
“哎呀妈呀,这玩艺太苦了,”鲁旭光终于不再盯着肖莉莉,可是他喝了一口咖啡就差点吐了出来,咖啡太苦,他忙不迭地拿起小瓷碟里的方糖就倒了进去,“加糖,爱咋咋地……”
他用勺子用力地搅拌着咖啡,可是由于用力过大,一不小心就把咖啡溅到了郑小姣身上,“哎呀……”鲁旭光有点急也有点慌,他作势就要给给郑小姣擦去污渍。
郑小姣马上瞪圆了眼睛,一幅不怒自威的样子,看着她的样子,鲁旭光更加手足无措,“白……白瞎了你的衣裳了,我,我赔,我赔……”他又结巴起来。
“没关系,大光,”肖莉莉摆手笑道,“就一件衣裳,秦厂长,我们接着说,你得歌舞团想想办法,全市都知道你点子最多。”
韩汝芬看一眼秦东,“莉莉姐,啤酒厂与我们歌舞团是两条路,就不麻烦秦厂长了。”
她轻轻地搅动着咖啡,那意思肖莉莉明白,一个是轻工系统,一个是文化系统,根本不搭界,再说,厂长遍地都是,还是这么年轻的厂长,市里都没有思路,他能有什么办法?
看看韩汝芬,又看看肖莉莉,秦东就笑道,“我看过你们的演出,《蛇舞》、《西班牙斗牛士》、《西亚风情》、《西班牙女郎》、《天鹅之死》……也看过你们的大型舞剧《红色娘子军》,你们演奏的贝多芬《命运交响曲》给人震撼,还有第一、三、六、七交响曲,你们也演奏过勃拉姆斯、德沃夏克、柴可夫斯基的作品。”
哦,韩汝芬的手就停住了,她无声地看看肖莉莉,这不是一个生产啤酒的厂长吗?
肖莉莉却笑着回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歌舞团的几个女人本来还在交谈着,此时也都惊讶地看向秦东,这是厂长吗?懂艺术的厂长!
“这样,我想,我们啤酒厂可以以冠名的方式对歌舞团进行赞助。”赞助市歌舞团,秦东需要跟陈厂长和周书记汇报,但钱他自己说了算,“就叫嵘啤歌舞团吧,我们先期可以预支三万块钱给歌舞团,行吗?”
“可以,这是好事啊,”肖莉莉抚掌笑道,嵘啤的效益好全市都知道,歌舞团以后背靠大树好乘凉。
“嵘啤歌舞团?”韩汝芬皱眉,在她心中,歌舞就是歌舞,如何与啤酒结合?不伦不类嘛。
“小芬,冠名在南方很普遍,你们替企业作宣传,企业来支付费用,天经地义,只要是正经企业都能冠名。”肖莉莉看出了韩汝芬的心思。
韩汝芬虽然不情愿,可是马上就会有三万块钱到账,她的心里也陡然升起希望来。
“这下好了,有演出任务就能活下去!”
“只要能发工资,我可不管谁冠名。”
“我呀,不想整天看我妈再唉声叹气了……”
歌舞团的几个女人也很高兴,大家纷纷议论着就走向吃饭的包房。
“秦厂长,你们冠名了,我们的工资能全额发下来吗?”郑小姣笑着问道。
“嵘啤冠名,只是保你们的基本工资,挣多挣少,还要看你们自己。”秦东笑着对服务员道,“上嵘啤……你们演出的多当然挣得就多。”
“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肖莉莉马上补充道。
“对,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你们的舞台不止剧院一亩三分地,你们要走出去,也要发现和抢占演出的市场。”秦东笑道,“各区县,甚至是外省市,你们都可以演出。”
市场?
韩汝芬思考着,她定定地注视着这个年轻的厂长。
“还有,我知道你们除了工资以外没有别的收入,小姣你别这样看着我,”秦东接过服务员手里的嵘崖啤酒,“大家愿意到卡拉OK厅唱歌吗?一个晚上五十块钱,这里也可以算作一块市场。”
他说完就打开了啤酒,也不看歌舞团这帮女人脸上的神色。
“卡拉OK?什么是卡拉OK?”
“我知道,我知道,一台机器就可以完成整个乐队的演奏,还可以提示歌词……”
说起卡拉OK,歌舞团的几个女人立时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秦东笑了,从八十年代后期,卡拉OK这一舶来品,如龙卷风般在中国各大城市形成“风暴眼”,进而席卷了中小城镇甚至边陲。此后的三十年里,秦东还没有发现,有哪种大众文化娱乐方式能像卡拉OK这样迅速普及。
“地方我已经找好,就叫金嗓子卡拉OK夜总会……”前世,第一家专营卡拉OK厅出现在这一年的广州,而后,卡拉OK便如雨后春笋般在内地流行起来。
“这是不是不正经的地方?”马上有女人小声问道。
“那是你的思想不正经。”肖莉莉到底是闯过海南见过世面的女人,“你放心大胆地唱,那里是最正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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