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位于嵘崖啤酒厂不远处的房屋,如果白天把这里路过,就可以清晰地看到“秦湾国际啤酒包装有限公司”的牌子,当然,牌子不是印刷体,还是手写体。
“公司刚开起来,以后会发展壮大的,”杜小树从桌子一角抬起屁股,“除了电话,这不还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吗?”
“杜小树,”萨日朗很是认真,“这么说来,你的公司就只有你我两人?”
“还有钟小勇,马小军……我什么时候也不能把他们扔了。”杜小树掏出一支烟,打火机在手里一晃,烟卷已是冒起烟来。
“那我们干什么?”萨日朗问得很认真,那样子是马上就要进入工作节奏的状态。
“我还没想好,要不我们从内蒙古批发牛羊肉?铁路局和火车站,我姐夫有熟人……”杜小树笑着吐出一口烟来,“要么倒腾牛皮羊皮,还不行,我们干脆卖奶酪……”
“杜小树,你是想当二道贩子?”萨日朗笑了,“我们到底干什么的?”
杜小树只是同萨日朗开个玩笑,其实他的公司早就开张了,从云海回来的第二个周就开张了。
“倒腾啤酒桶。”杜小树从桌上跳下来,“我们厂里的酒桶,到我这里周转一下,倒出去……你,就是在这里接电话,哪里有要啤酒的,一个啤酒桶一块钱,他们过来交钱,你记下来,给小军说一声……能听明白不?”
萨日朗的汉语说得不错,可是让杜小树感叹的是,这姑娘的声音太好听了,这嗓音条件,不当歌唱家实在太可惜了,“说吧,你想要多少钱工资?”杜小树此时的样子,比秦东还象厂长。
“都行,多少都行。”萨日朗还怕自己的意思表达得不够明白,马上又道,“我额吉说了,只要有吃的,有住的地方就行了。”
“这要求也太低了,再怎么说,我们都是亲戚,”杜小树打量着萨日朗,“一个月一百二,行吗?”
“一百二?”萨日朗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杜小树。
杜小树搔搔脑袋,“怎么,嫌少了?一百五?”
“一百五?”萨日朗的双手捧在脸上,如果不是昏黄的灯光,杜小树可以看到她脸上陡然泛起的红晕。
还嫌少?
杜小树笑了,“一百八,”他意识到,这姑娘乍从草原来,还不知道钱的购买力,他就解释道,“这不少了,我们厂临时工也是这个水平,刷瓶子,你就接电话,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太阳晒不着,不用出力,坐着就把钱挣了……”
“行行,我们是亲戚,”萨日朗却听明白了杜小树的话,“我额吉说,阿巴嘎会照顾我的,一百八,很多了……”
杜小树又嘱咐了几句,两人才兴高采烈地回到钟家洼。
往后的几天,额吉和乌日图那顺就看不到萨日朗的身影了,她每天早出晚归,可是脸上总是挂着笑容,额吉看到她这个样子,也很高兴,也很放心。
今天,额吉煮了蒙古锅茶,坦克叔叔早早就来到了钟家洼,这些日子,他几乎每天必到,草原上的吃食,对于他和秦东来说,实在是久违了。
蒙古锅茶,蒙古语叫“乌古台措”,就是把上好的砖茶打碎,待新打来的山泉水沸腾时,就加入捣碎的砖茶,煲足3小时后掺入牛奶,再按口味加盐巴。
茶水开始沸腾时,锅茶的咸奶茶底就算煮好了。对蒙古人来说,锅茶已经不能是一种食物了,更是一种文化。
秦湾的水好,锅茶煮好,杜源、坦克叔叔、武庚和秦东人手一碗,对坦克叔叔和秦东来讲,锅茶是喝的,但对杜源和武庚来讲,锅茶却要小心翼翼地品尝。
“我回来了。”萨日朗兴高采烈进来,手里就掏出工资来,是两张一百元的票子,“我这个月的工资,杜小树经理给我发的。”
经理?
首先皱眉的就是杜源,在他心目中,杜小树与科长联系在一起就不错了,与经理联系在一起,那肯定是搞错了。
“哦,萨日朗,你愿意跟着小树干?”坦克叔叔就问道,“你们作什么大买卖?”
“愿意,杜小树是经理……”萨日朗解释着,“我们倒卖啤酒桶……”
武庚一下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倒卖啤酒桶都能开公司?
厂里和社会上有人称呼杜小树“桶爷,”这句话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桶爷?”坦克叔叔不理解了。
“噢,小树现在不是在供应科嘛……”武庚笑着解释道。
快到夏天了,今年的秦湾街头,陡然间多了许多路边的啤酒小摊,所以厂里30升装铝制鲜啤酒桶供不应求。
啤酒桶是由杜小树负责全部分配给各饭店,工厂一个不留,厂里所有的空桶全部掌握在杜小树一个人手里,有的职工或朋友聚餐用酒,只好求助于“桶爷“,街边的小摊,路边的饭馆要想生意兴隆,也要求助于“桶爷”,不然的话,你就无法买到桶装鲜啤酒。
“一个啤酒桶我们收一块钱,一天杜小树经理能倒腾几千个啤酒桶……”萨日朗端起一碗锅茶,杜源手里的锅茶差点就洒了出来,“一天……几千个……几千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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