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远平盯着秦东,一百万,似乎是举手之劳,唾手可得,他的心里不由有羡慕也有担心,无利不起早,身为山西人,山西老扣能聚财,他更是理解其中的含义。
在场的人也都象蒋远平一样看着秦东,何宏图把金色的橄榄枝抛出来却打住了话头,“这茶好喝,我们北京的水好……”
好茶却要好水来泡,这也是有所指的,似乎在提醒秦东。
他了解秦东的信息,私下里有自己的产业,也不缺钱,所以,他宁愿相信秦东更加愿意担任董事长一职,因为这是一个更大的平台,秦东不离开啤酒厂,不就是想把啤酒厂做大站在一个更高的平台上吗?
秦东也不说话,与大家交谈着,仿佛刚才的话不存在一般,但每个人都在盯着秦东,看着他的反应,看他怎么应对。
秦东记得,何宏图此人从无实业经验,也对此毫无兴趣,他收购上百家企业,从来没有派驻一个人,全靠原来的厂长们继续经营,总部仅有两三位财务人员全年巡回审计。
收购之初,象龙城啤酒一样,由于体制解放自然可激发生产力,出现了反弹式的效益增长。
而这么多啤酒企业要拧成一根绳,秦东就是那个拧绳子的人,这也是他找自己的原因,看来,南海珠,北嵘啤,在他心中,嵘啤的份量更重!
“怎么样,秦厂长?”
秦东似乎比他更沉得住气,这倒让何宏图诧异了,他开始主动询问了,又抛出一重诱饵。
秦东笑了,“何先生有意收购国企,请我担任董事长,是不是还包括由我来收购嵘啤?”
“你的份量很重,”何宏图诚恳道,“我是想连人带厂打包一起带走的,你认为怎么样?”
他说得幽默,大家又都笑了,看样子,秦东似乎准备接下何宏图的橄榄枝来。
“我知道你对嵘啤感情很深,将来,嵘啤的经理也可以由你兼任啊。”何宏图不失时机又抛出一个绣球。
“当然感情很深,我十七岁就进入嵘啤工作了,嗯,我虽然是副厂长,但能当嵘啤一半的家。”秦东笑道。
哦,大家互相看看,这话有门,看来这个年轻的厂长心动了。
“可是我有句话想问何生,家中如果有两个女儿,一靓一丑,你是先嫁靓女还是先嫁丑女?”秦东突然话风一转。
“秦厂长,你的意思是……”何宏图看向秦东,大家不理解秦东的意思,他却是有些明白,但是仍保持着谦谦君子的姿态。
“靓女该不该先嫁”的争论,也是在九二年提出来的,在之前人们的观念中,拿出来与国外合资的都应该是一些濒临倒闭、实在经营不下去的“丑女”,像盈利能力很强的“靓女”与外商合资,很有国有资产流失的嫌疑。
其实,这个争论基本上是一个“伪命题”,因为那些国际资本并非慈善组织,如果没有升值的潜质,则根本不具备被收购的可能。
可是秦东就是想给何宏图点出这一点来,“何生,我们嵘啤不是亏损企业,我们是市属企业,年产量十五万吨,排名中国前五位,与外商合资,无非是引进管理,技术和资金,可是这三样我们都不缺……”
何宏图聪明,他马上笑道,“所以说,你们是靓女,中国有句古话叫作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还是想我们有合资或者收购的机会……”
秦东摇摇头,瓶盖在手里不断地搓着,发出轻微的响声,“我们嵘啤有个方针,就八个字,叫作内不合营,外不合资,我们要创自己的牌子,走自己的路,扛起中国民族啤酒工业的大旗!”
“秦厂长,这是你自己的决策还是厂里的决策?”何宏图还没说话,请来的经济学家刘晓光马上驳然作色,“你是副厂长还是厂长?”
秦东轻蔑地笑笑,对这种人,诸葛亮早就说过,儒有小人君子之别。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务使泽及当时,名留后世。
而小人之儒,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
且如扬雄以文章名世,而屈身事莽,不免投阁而死,此所谓小人之儒也;虽日赋万言,亦何取哉!
他举起啤酒,“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虽然是副厂长,可是我能当嵘啤半个家!”
……
雨一直下。
何宏图坐在王府饭店的套房内,刚才的场景仿佛已被雨打风吹散。
“刘院长,我真的没有想到,国内啤酒企业有这等人才。”秦东的话,打破了他先行收购嵘啤的想法。
坐在座位上的另一人笑道,“也只有一个秦东,百年不遇的酿酒奇才。”
“我看啊,啤酒不能放,我还是从橡胶与啤酒入手,我看好啤酒市场,你替我接洽一下秦湾的领导。”何宏图吩咐属下,“明天我到之江……”在山西得手后,他转赴杭州,计划收购两家效益很好的企业,西湖啤酒厂和杭州橡胶厂。
他们在议论秦东,秦东在车里,也在与蒋远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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