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外国人不懂中国啤酒”,很好地概括了入世之前和入世之初,外国啤酒兴冲冲杀入中国时的竞争状态。
就拿贝壳啤酒与金钥匙啤酒的联姻来说,两家啤酒在1992年合资,合作授权生产贝壳啤酒。
德方坚持用正宗德国配方酿造重口味的贝壳系列,而金钥匙啤酒厂则希望生产受中国消费者喜爱的清淡口味啤酒。二者互不相让,双方的联姻从开始就蒙下了阴影。
合资,也是同床异梦。
去年,秦东提出中国啤酒不卖牌子行吗,经报纸转载,迅速在全国啤酒厂中引起一片共鸣。
金钥匙啤酒厂的刘志广是坚定的支持者,经过与贝壳多次拉锯谈判,双方闹得很是不愉快,可是金钥匙啤酒的品牌终于还是保留了下来。
刘志广翻看着资料,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阴沉。
贝壳想另起炉灶,他还一无所知,他最恨这种背判行为,看来,这段婚姻就彻底走进死胡同了。
现在,刘志广能做的就是把损失减少到最小的程度。
他放下资料,看着面前笑容可掬的胖子,“邵经理,我还是那句话,这是我们与贝壳之间的事儿,我们金钥匙啤酒不参与你们之间的战争。”
“刘厂长……”邵大伟笑了,“我们可都是中国啤酒……”
“在商言商,不用给我讲大道理,”刘志广打断邵大伟的话,“我们各行各的,你们跟贝壳是你们的事,我们金钥匙跟贝壳是我们的事……”
“好吧,我好话说尽,”邵大伟见刘志广态度如此强硬,倒也不生气,“贝壳找下家重新开厂,你们现在主要生产贝壳啤酒,金钥匙生产得很少,贝壳努力开拓出的品牌市场,人家会带走,不会留给金钥匙……”
也就是说,在这场婚姻中,贝壳一心惦记着“二婚”,会把头婚的孩子带走,金钥匙捞不到什么好处。
刘志广的脸色越发阴沉,他拿起桌上的电话,仅仅听了几句,腾地就站了起来,“上海,天津和海北的货全扣住了?”
这批货虽然打的是贝壳的品牌,可是是金钥匙啤酒生产的,厂里付出了原料,劳动,时间,当然盈利也有厂里的三分之一。
还有,啤酒是有保质期的,他们的啤酒三个月的保质期,过了保质期,这批啤酒就成“废酒”了。
“邵总,你的手段真够可以的……”刘志广放下电话,脸色虽然阴沉,话语虽然气愤,可是态度却软了下来。
“不是我的手段,是我们秦总,”邵大伟也不掠人之美,“我实话实说,我们主要针对贝壳啤酒,这批货,可以解封,但是……”
他看着刘志广,笑着端起茶杯,“嗯,武夷山的茶,不错,走时我还几斤,我们秦总也爱喝茶。”
刘志广咬着牙,他是不想被嵘啤当枪使的,可是眼前这形势已经由不得他了。
与贝壳啤酒决裂,是厂里的损失,再损失这么一大批货,金钥匙怕是要面临经营困难了,那他这个厂长就没法儿当了。
“好吧,我答应你,但是不能砸我们金钥匙啤酒的牌子……”
“砸的是贝壳的牌子,”邵大伟马上笑道,“与你们无关,你完全可以放心,等待施大爷的就下场只有一个……”
“什么……”刘志广问道。
“滚回德国老家。”邵大伟笑着站起来,“那我就回北京了,我们北京见。”
“等等……”刘志广突然喊道,邵大伟惊讶地转过头来,却见刘志广的脸上慢慢绽开笑容,“我准备几斤武夷山的好茶,你带给秦总……”
……
北京啤酒市场第二次价格协调会正式召开,这一次,工商部门和物价部门都没有参加,参加的只是北京市场上一百三十多家啤酒厂。
协调会选在中国大饭店召开,当施特劳斯带着郭斌走进来的时候,中外啤酒差不多到齐了。
“哪个是秦东?”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到过秦东,对秦东大体也有印象,放眼望去,会场里的一个高个子很是显眼,施特劳斯认出了秦东,却还是问道。
“那个天塌下来,能把天顶起来的,就是我们秦总。”郭斌笑了。
施特劳斯径直走过去,马上有人提醒秦东,秦东也转过脸来,会场上一下平静了,大家都在看着这一老一少,一中一洋,看着他们是激烈交锋还是针锋相对。
施特劳斯此来是有底气的,贝壳协调了使馆的商务参赞,并聘请了庞大的律师团,还有前退休官员作为顾问,三管齐下,在施特劳斯看来,嵘啤告到法院,根本就是无理取闹。
“秦总,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施特劳斯突然发现,现场有许多长枪短炮的记者,就在他伸出手来的时候,无数镁光灯闪了起来,可是只是他伸出手,秦东并没有伸手。
这就尴尬了,手伸出来是缩不回去了,施特劳斯顺手一挥,“请坐下说话。”
“这里是北京,中国的北京,我们想坐就坐,想站就站,想躺着就躺着,”秦东笑了,“施特劳斯先生,应该是我来说,请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