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首,悲伤的云雾一直笼罩着1997年,自始至终。
在全球股市的大跌风潮中,过去颇为活跃的中国股市也陷入低迷,消费市场更是一派萧条。
经过几年的宏观调控,通货膨胀的压力日渐释放,通胀率几乎下降为零,但是,消费过冷的景象却同时出现了。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报告,到1997年中期,全国的工业库存产品总值超过了3万亿元,出现了“结构性过剩”的现象,95%的工业品都是供大于求。
6月份,国家经贸委、内贸部、对外贸易经济合作部等不得不联合成立了全国库存商品调剂中心,以求加速企业商品流通,这种积压景象只在1990年时出现过一次。
“国家也正在酝酿搞活国有企业的新举措,提出要在三年内解困国有企业,清理银行的不良资产。”衣谨返身走回桌前,拿出一份文件。
这样的文件秦东这个级别还没有看到,可是衣谨给他看了。
“姐,秦啤也是国有企业,我们唐朝公司是秦啤的子公司,我们计划进行债务重组……”
后世,当秦东回望1997年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德国思想家马克斯韦伯的那句名言:“世界不再令人着迷。”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中国最出色和成长最快的企业大多数出现在日用消费品和家用电器领域。
1997年发生的这些崩塌,意味着这两大明星产业的“狂飙时代”已经基本结束。
但秦啤的狂飙才刚刚开始,它一直走在对立面上,别人狂飙他无动于衷,现在别人失败时他开始发力!
“那你写个东西,我负责给你递上去……”衣谨脸上神情很是坚定,“必要时,我跟你一起去趟北京……”
秦东晚上没有喝酒,简单地吃了一点饭就住进了北冰洋啤酒招待所里,天亮时,一篇报告已经成形。
《关于处理企业不良债务的请示报告》
杨厂长也是一晚上没睡,天亮时,他亲自给秦东端来了早饭。
“老厂长,你给我把把关。”秦东一边大口吃着油旋一边大口喝着老豆腐。
杨厂长掏出老花镜,仔细看着秦东手写的报告。
秦东稀里呼噜喝完老豆腐,一抹嘴,下楼直奔省体改委。
“杨厂长,您看怎么样?”李墨梅就站在杨厂长身边,看着秦东的奥迪快速离开。
“秦东是聪明人啊,这样怕是不行……”杨厂长走过的桥比秦东走过的路还要多,“我看够呛……”
果然,国家体改委把秦啤进行债务重组的报告交给了政务院,但消息很快反馈回来。
“事情不顺利。”衣谨直截了当道,“他们认为这是企业在逃债。”
“我就是在逃债。”秦东笑了,这债务和利息,秦东压根就不想还。
你说我是流氓也罢,是无赖也罢,这钱我还真的不还了。
“姐,我认为,我们这是国有企业脱困,上面理应支持,并且,我认为这是在盘活资产而不是逃债。”
“我问一下国家体改委,看看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衣谨抓起电话却又挂断,“这样,我们一起跑一趟北京,见面说总比电话中说要强得多。”
这可是事关唐朝啤酒和秦湾啤酒的大事,当晚,二人就赶到了北京。
衣谨这是第一次与蒋远平见面。
“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秦啤的事走到一起来了。”蒋远平很是风趣幽默,他的路子比体改委那帮人更广阔,上面反馈回来的信息依然是一个说法,他们认为秦啤这是在逃债。
“小师弟,我只能到这一步了,我也不能拿着枪逼着他们同意的你的报告……”蒋远平也一幅无可奈何的神色。
“不过,晚上我请了国家体改委的老曹和老滕,你可以多跟他们交流一下,看有什么办法没有。”蒋远平很为自己这个小师弟的事上心。
“秦董,我看这事,”老曹和老滕终于到了,当着衣谨和蒋远平的面儿,两人也没有套话,反而很是推心置腹,“没有什么希望了,就此打住吧。”
“曹主任,腾主任,我们于书记离开秦湾的时候,就跟我说了一句,考虑一下资本运作,我看债务重组最合适。”
“那你找一下于部长,”曹主任笑了,“反正他也在北京。”
滕主任也笑道,“于部长说话比我们有份量,你可以试试。”
锣鼓听音,秦东知道,这两位领导如果不是看在蒋远平和衣谨的面子上,早有可能拂袖而去了。
“小秦……”衣谨小声提示道,“你还没跟两位领导喝杯酒,两位领导百忙之中赶了过来……”
“师弟,”蒋远平的地位很超然,在老曹与老滕面前,他也这样随意喊道,有意在给秦东撑场面,“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跟两位领导说……”
秦东仿佛没有听到蒋远平和衣谨的说话,他一直在看自己的那份报告。
“师兄,滕主任曹主任,我就问一句,企业的不良债务是不是银行的不良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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