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所长就站在电灯底下, 他紧皱着眉头摩挲着下巴, 跟一尊黑煞神似的, 忽然摇了摇头说:“咱们现在也说不好, 万一他的车牌也是造假的呢?你亲眼看见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不过这也是一条思路, 等天一亮我就让他们去车管所跑一趟, 要是车牌是真的,那这帮人就太傻了,照着车牌咱们准能找到。”
赵所长的思路一旦打开了, 他那脑筋也快速地转动起来,“我看这西瓜的去向也要好好地调查调查,整整四车西瓜将近一万个呢, 这么多西瓜他要拿出去卖, 不可能不留下线索,咱们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 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们的去处。”
“最坏的结果就是顺着介绍信去广州找他, 不过我觉得他那介绍信九成九也是假的, 你都说他不像广州人了, 假设他真的是广州人, 咱们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呀, 这条路应该是走不通咯。”
冯益民也面色凝重,他心里就像坠着一块大石头似的沉甸甸,他埋怨村民们不争气偏要去相信骗子, 如今看着他们真的被骗了, 他作为村长心里也很不好受,就诚恳地拜托赵所长说:“老赵,十几万西瓜钱对我们村来说真的太重要了,有些村民家里都没种多少稻谷,就等着卖了西瓜好用来买粮食,再过不久就要交公粮了,村民们自己也要吃饭,这钱要是追不回来,我们村里这回就真的要遭殃了。”
赵所长也跟着叹了一声,很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益民啊,你带着村里的人先回去,明天天一亮我就派人去调查冯大富的社会关系,他最近跟什么人有来往,你们要是有线索也可以跟我们公安说说。现在天色都这么晚了,你们回去可要小心一点儿,明天我们还要到你们村里去实地调查,你放心,这样的案子我也有责任,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这个该死的骗子给你们找出来。”
冯益民带着村里的人又连夜赶回去了,到了家里已经是凌晨,家里的人都已经睡着了,他静悄悄地躺在了床上,心里想来想去也是乱糟糟,这次的事儿说到底他也有责任,他早已判定了王松木是个骗子,当时就应该强硬地把他赶走,不让他接触到村民,又或者让村民不要跟他签字,说来说去还是他威信不够,要是像他爸那样说一不二,这次的事儿它压根就不会发生。
他妈说的对,他还是太年轻了不清楚人性啊,他平时乐呵呵地对谁都好声好气,还累死累活地想让村民过上好日子,结果关键时刻他们不光不相信他,还给他捅出那么大的篓子,看来他平日里是对他们太好了,当村长还是要有威信才行,有时候也要跟村里的人耍耍心眼子,不能再一头热地往前冲了。
冯益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几乎没有怎么睡,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今天公安还要来村里调查,他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了起来,走到堂屋里才发现他家闺女已经醒过来了,正乖乖地坐在餐桌上吃着蒸鸡蛋,听见动静了还抬起头来甜甜地喊了一声“爸爸”,那小模样别提多乖巧了。
冯益民心中就算有再多的烦闷,看见萌萌的笑脸儿也全都消散了,他走过去捏了捏她的小肥胳膊说:“萌萌啊,你咋起得这么早嘞?”
萌萌挥舞着小勺子说:“早起吃饭饭,赚钱钱。”
冯老太刚好端着粥从屋子外面走进来,她把那锅粥放在桌子上说:“快去刷牙洗脸,别站在这里熏到我们萌萌。”
冯益民跑到井边刷完牙洗完脸,重新回到餐桌边上舀了一碗粥,坐下来正打算吃呢,就听见他妈询问说:“你们昨晚去报案,公安咋说来着?那个姓王的骗子能够抓到不?咱们村里的冯大富也跑了,肯定是跟着骗子一起跑的,要我说他跑得了菩萨跑不了庙,他家就在这儿呢,他能跑到哪里去?也是个蠢的。”
冯益民只好把碗放下来认真地回答:“妈,公安告诉我那车证都是假的,那个姓王的肯定就是骗子了,冯大富跟骗子掺和在一起,他也跑不了嫌疑,公安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他,他们今天上班就要来村里调查,其他的事儿现在也不好说。”
萌萌忽然拍着小手儿说了一句:“嘻嘻,钱钱在牛,好多钱钱啊。”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冯益民也没有听明白,冯老太还很警惕地叮嘱说:“萌萌你在说啥嘞?咱们不是说好了嘛,出去外面不许说钱钱的事儿,快把这件事儿忘掉忘掉,奶奶再夹一块肉肉给你吃。”
吃完了饭,没过多久村里就来了民警,他们分成好几组,有的去冯大富家里仔细地搜查,还拿走了他的照片,有的去祠堂里问询冯大富的媳妇儿,其他人就跑到村民家里走访,问来问去都是在问王老板的相貌特征,他们要把这些记下来,拿到山外去走访调查。
临走之前,赵所长还安慰冯益民说:“我已经派了所里最有经验的老刑警,让他带着小吴去了省城的车管所,要是能够排查到那几辆大解放,就能排查到西瓜的去向,你放心,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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