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莉的院子里,摆了个大方桌,桌上放着好些菜,如意坊市手艺最好的厨子,连夜被叫起来,给朱大先生做了顿宵夜。
厨子没什么怨言,毕竟脑子里多了个奋斗者芯片,他也说不出什么怨言。
朱莉出手是很大方的,那厨子劳累了一会,得了好些银钱赏赐,倒也不算白干,至于配菜的酒,那自然不必多说。
是直接从刘宅的酒窖里拿出来的。
一等一的好酒。
入口甘冽,回味悠长,酒量再好的人,也顶不住七杯,但现在却被朱莉大先生一杯接一杯,如饮水一样倒入嘴里。
喝酒,不能只有配菜。
还得有好故事。
于是如月的故事又被自己复述了一遍,这个故事不算好,但对于满怀心事的朱莉而言,倒也算是不错了。
“嗷,原来是这样啊。
你是你妈妈出轨生的私生女,难怪会沦落风尘。我就说嘛,你这样的美人,哪个父亲会不视作掌上明珠。”
朱莉斜靠在椅子上,如个男人一样,豪爽的大口喝干一碗酒,摸了摸嘴巴,简单总结了一下如月的身世。
说话挺不客气,但如月也没有反驳。
她端着秀气的酒杯,小口小口的抿着酒,没有太多心情再说。
“喂,板着个脸做什么?”
朱莉注意到了如月的表情,她哈哈笑着说:
“你是觉得我太冷血了?你还期待我听完你的故事,再流下两滴虚伪的泪水吗?你觉得你很惨,你妈妈也很惨,对吧?”
如月摇了摇头。
她并不是这个想法。
但朱莉下一瞬,却嗤笑一声,随手抓起一个油汪汪的鸡腿,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
“算了吧,小如月,你这故事,放在我那个世...放在我老家那边,连被人听的资格都没有。
这算什么惨?
你母女两最少活着,你老妈也算是寿终正寝,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看,你现在也还活的不错。
没有缺胳膊少腿,更没有被当做**随意买卖。
啧啧。
你是不知道,你这样的皮肉,在我老家那边,可是一等品,奴隶贩子们会把你这样的小丫头,变成真正的‘小公主’。”
朱莉满脸坏笑的挤了挤眼睛,将手里的鸡骨头丢在一边,摸了摸手,说:
“当然,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讥讽你,更不是为了打击你。我只是...怎么说呢?觉得你有点矫情。”
她伸手拍了拍如月的肩膀,丝毫不在乎自己的手在那好看的衣裙上,留下一个油汪汪的巴掌印。
又伸手拿起一盒女士香烟,给自己嘴边叼了一根。
用左手义体的火苗点着,在舒适的吐了口烟圈后,朱莉用右手撑着下巴,对沉默的如月说:
“看看你周围吧,孩子,你还拥有着一切,和我见过的那些惨剧相比,你们家这点事,简直像是大团圆结局的小妞剧。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不,我不想。”
如月心里这么想着。
她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的都是老板的给她的选择,根本没心情去听朱大先生的故事。
但朱莉...
好吧。
她只是需要一个情绪垃圾桶,她根本不需要如月的回答。
“我出生第三个月,就被检测出有慢性病,于是在一岁的时候,我身体里百分之三十的器官都被换掉了。
在三岁前的第一次体检前,我甚至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我是在老家的孤儿院长大的,我不知道父母是谁,我也不关心,和我一样的孩子太多了,大家觉得没什么。
父母而已。
又不是人生的必需品。”
朱莉吐了口烟圈,她讲故事干巴巴的,节奏极快,而且很跳跃。
她喝醉了。
尽管她自己不承认,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
“我其实运气不错。
五岁的时候,就被刘易斯先生带走做黑手会的学徒,避免了孤儿院那些破事,比如被变态骚扰,七八岁的时候被院长**之类的烂事。
我在那里,遇到了我的皮特。
他比我小一岁。
很害羞的一个男孩,但脑子很好用。
我们在十三岁的时候,完成了我们人生的第一次...爱的运动。
你可能猜不到。
我当时可是很保守的女人。”
朱莉双颊坨红,很得意的说:
“十三岁才摆脱处女,在老家那是不可思议的事,嗯,你不必在意这些,总之,那么多年都顺顺利利的过来了。
那时候情况很不好,大家都是抱团求活,刘易斯.菲塔尔斯先生很有智慧,他的学生兼情人艾玛也还没发疯。
罗格那会还是个浪子。
他的情人能环绕那座该死的城一整圈。
我们一天能分到三瓶过滤水,一周吃一次烤老鼠,半个月一次还能出去放放风,一个月去一次酒吧。
和皮特一起调戏那些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小男孩。
一切都美好的不像样子。”
朱莉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她任由香烟在指尖燃烧,原本不在意的如月,这会也被这个干巴巴的故事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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