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浑天仪。”
“我知道这是个浑天仪,我又没瞎,我只是不知道它是用来做什么的。”
在领航中枢的数据塔顶端,吃完了像素块果实的老江,上下抛着手中那依然是正方体像素块一样的种子,他盯着眼前那个精致的浑天仪。
对中枢说到:
“你得给我解释一下,钜子把它放在这里五百年的含义,我已经厌倦了去猜这些老谜语人的想法和把戏。
就直说吧,它是用来做什么的?钜子又想要我用它干什么?”
“它是一张星图。”
蓝大个的领航中枢解释到:
“这么说也不太准确,你可以将它理解为整个星海的坐标系计算公式。当年钜子先生将它留在这里时,它内部的计算尚未完成。
毕竟以苦木境作为坐标系源点,想要把整个宇宙星空都编入这个坐标系的整体内容里,是一件非常复杂,非常繁琐,以人力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因此,钜子先生将它放在这里,由我调动算力,来完成对这个坐标系的计算和归纳。
这项工作占据了我大部分算力,并且持续了整整四百八十年,才堪堪完成了钜子先生需要的坐标系的数据归纳。
你眼前的小浑天仪上,记录的是整个宇宙诸般星体的运行轨迹,其中囊括的坐标系,可以用来定位或者计算你想要去到的任何一个星体的精准坐标。
但前提是,你必须要对目标星体有一定的了解,并且知道它的大概方位。”
中枢生怕老江理解不了,还举了一个很鲜明的例子。
它说:
“这五百年中,伊甸世界派出的探险舰队的目标和路径,都是利用这个坐标系计算模拟出来的。有了它,你在这片群星里穿梭时,就不会迷路了。”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老江揉了揉脑袋。
他很想说一句我懂了。
但实际上他并不懂,最少依然不理解这玩意的工作方式。
他将那个小巧的浑天仪拿在手中,上面少有具体标志,但老江尝试着为其中注入灵气,便见到浑天仪上的几个小球旋转起来。
就像是投影仪一样,有光从浑天仪上亮起,在老江头顶脚下,身体四周投射出光幕,打在这个小空间四周的墙壁上。
浮现出的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立体星图。
就好像江夏置身于一个微缩般的宇宙中一样,他将浑天仪转动几分,周围那些浮动的星点立刻转换,如改天换地,又投影出另一片截然不同的立体星图来。
“不是这样的,这样太粗暴了。”
中枢在旁边提醒到:
“以宇宙的刻度和这个浑天仪的缩放尺度而言,轻轻转动一丝,都会有数百亿光年的偏差,它不是让你用手去拨动的。”
“懂了。”
江老板从善如流,将浑天仪放置于手心,以神念探入,用近乎微不可闻的力度,让浑天仪自己旋转。
于是下一刻,老江所处的这个立体星图就像是活过来一样,以一种描述宇宙运行规律的宏观姿态,围绕着江夏缓缓旋转。
这一瞬的老江就像是造物主一样,屹立在这片鲜活运行的立体星图中,在各色微光的闪耀挪移里,感受着他所在的这片宇宙的规律。
这毫无疑问是震撼人心的。
哪怕老江还没有理解到深层,但他依然大受震撼。
直到星体运转到偏下三分刻度时,江夏看到了一片晦暗如潮水遍布吞没的黑暗星空,不用中枢解释,他就知道这是什么。
荒。
荒的本体在吞没宇宙,这事老江很早就知道了,但他以修士的视觉,很难真实理解荒的存在形式,那是超出想象的范畴。
很难直观的想象。
直到现在,在整个宇宙的刻度上,老江亲眼看到了荒的形态。
“它已经吞没了三分之一个宇宙?”
江老板挑了挑眉头,看着身前周围那片晦暗到毫无光芒的大星系,它们就像是被墨汁污染,已被抽取掉所有的热量与生命力。
是宇宙中的尸骸,无人认领,只能在死亡之海里随波逐流,诉说着这个关于万物俱亡的毁灭故事。
“它从宇宙最古老的中心蔓延,像极了宇宙物理学中描述的热寂,又像是神话中感性描写的末日,用你们修士的话说,就是一场无量天劫。”
在老江身后,蓝大个的中枢在屏幕中叹气说到:
“它并非是什么黑暗的能量,它所代表的是一种物理规律,只是出现的形式太过于鲜明,以至于形成了象征性的毁灭意志。
我们曾用各种方法测量过这个宇宙的年龄,得出悲观的结论。
我们的宇宙快死了。
它太老了。
它早已停下了边缘扩张,而转为内部的坍塌,就像是宇宙大爆炸的反向推进。以荒主为象征性的毁灭具象,代表着宇宙常数在失衡,它会将整个宇宙中所有的热量一卷而空。
同时会破坏诸如数字率之类的宇宙规则。
直到最后万物归于黑暗,在急速到来的群星坍塌中,将整个群星宇宙塑造出一个超巨型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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