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很快过去,第二天易大师很早就醒过来,直到洗漱完毕,心头还是沉沉的,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着,他当然也知道这块“大石头”是什么。
诺克萨斯。
这样的情绪持续了好几天,易大师难免也开始觉得心烦意乱,他摇摇头叹了口气,走出了屋子。
穿过桃花迷阵,易大师来到了瀑布边,他非常喜欢这座瀑布,甚至可以说,当时选择隐居在这里,很大程度上是源于这处瀑布。
水花激荡在岩石上,带着泠泠的清响,清脆的水声仿佛最纯粹的生命一般,易大师走到瀑布边,在岩石上坐下,泉水飞溅出滴滴点点到他身上,可就是这个时候,本来感到了些许轻松的他忽然回想起了一些事情,心中不觉再次蒙上了一层阴霾。
不知道村子里的居民现在怎么样了。
这种毒究竟有没有解药?
可恶啊。
怒火再一次在心底盘旋着升起,易大师重重锤了一拳身下的岩石,狠狠的咒骂了一句。
“师父。”他的身后忽然响起悟空的声音,易大师愣了一下,转过头去,就看到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他应该也是刚刚起来洗漱完毕,脸上还带着水珠。
“悟空?”易大师有点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早上我去拜见师父,可是师父已经不在房里,我想师父应该是来到了这里,就特意过来找您。”悟空回答道。
“哦。”易大师答应了一声,其实心里还是有点迷惑,觉得即便是我不在也没必要特意跑来找我吧,不过他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赶快回去,吃过早饭开始修炼吧。”
“呃……其实师父,徒弟有些话想要和您说。”悟空有点犹豫似的说道。
“哦?”易大师显得有点惊讶了,“什么话?”
“师父,我觉得您最近有些……太过于愤怒了。”悟空说道。
易大师身子微微震了一下,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情绪,因为悟空这句话又开始隐隐的泛起怒火来。
不明白最近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吗?
果然即便是有灵性的猴子,兽类也终归只是兽类啊……
“为什么会这么说?”即使心中已经感到愤怒,但表面上,易大师终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怒火。
“师父,我能够明白您的心情,自己的家园被毁坏,不管谁都不可能保持平静的。”悟空说道,“可是……现在这样过激的反应,却不像是师父会做出来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易大师愣了一下。
“您曾经说过,愤怒会使人冲动,也说过仇恨会遮蔽人的双眼,我想……您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陷进这种情绪之中?”悟空说道。
易大师身子一震:“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吗?”
“我不知道,可是我觉得师父的有些做法,我不太能够理解。”悟空说道,“不管崔斯特、格雷福斯他们是不是真的值得信任,可是您对李青说的话,即便是我想象一下,都替李青感到有些难过。”
“难过……?”易大师低声道,“真的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人类会是怎样的心理,不过从我的角度来说,我所信任的朋友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会非常难过。”悟空说道。
易大师长长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我有些失常了,可是……这种家园被毁的痛苦,不身临其境的话,你是没办法体会的。”
“在我还生活在丛林中的时候,这样的纷争是常事,敌人不光包括我的同类,还有更凶狠的猛兽。”悟空说道,“猿猴在森林的食物链中绝对不算是强者,不要说地盘,就连同伴都很有可能会丢掉,即使我比普通的猴子强了很多,我也不可能挡住所有来自外界的威胁。”
易大师微微转头,略显惊讶的看向了悟空。
“起初,我也非常愤怒,想要报仇,同时也怨恨我的同伴们,不能跟我一起保卫家园。我怨恨那些在劫难中幸存下来的人,也怨恨那些没有经历劫难的人,那时候我非常痛苦,总觉得如果他们再加把劲,也许我们就不会遭受这样的损失,也许……”悟空叹了口气,他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有些怅然的神色,这样的眼神让易大师心里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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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悟空已经在猴王的位置上坐了很久,在奈德丽的劝说下,他也已经决定了要出去看看,因此他把猴王的位置交给了身边一只身强力壮的猿猴,可是一开始,总是有些放心不下,因此在离开丛林的第一天,悟空又兜兜转转的绕回了猴群的根据地,想要看看在新王的领导下,猴群究竟过的怎样。
沿着旧路进入丛林时,浓重的血腥味已经让他心里一紧,穿过隐蔽的枝叶找到旧的据点,悟空就看到了他最害怕看到的一幕。
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同伴的尸体,看这个架势,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同伴死在了这次突袭之中,猴巢已经被弃之不用,悟空毫不犹豫的找向备用的隐居地,果不其然,在那里他发现了惊魂未定的猴群,还有带头的新王。
看到幸存的同伴,本该感到庆幸的悟空却在一瞬间被愤怒点燃,他把新王和一干身强力壮的雄猴拉出来,愤怒的责骂,并且狠狠的暴揍了他们一顿,而即便是这样,悟空的怒火还是无处去发泄。
他受伤的回到了猴群原来的据点,那里以及满地残枝败叶,混杂着斑驳的鲜血,悟空坐在地上,心中愤怒又茫然,怪新王、怪猴群、怪自己,怪一切的一切。
想杀戮,想毁灭。
到底是谁的错?
悟空疯狂的大吼大叫着,手中的木棒飞舞,打断了树木的枝叶,飞沙走石之间他嘶吼着,手腕因为过度的使力变得红肿,嗓子也已经嘶哑,悟空以为自己没有哭,可眼眶却那样干涩,结束这让心变得更加痛苦的发泄之后,悟空终于颓丧的坐在了地上。
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悟空猛的回头。
“在难过吗?”奈德丽站在悟空的面前,声音听起来那样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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