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解脱城,就此清空。
诸苦尸,得真解脱。
而此时,陶潜方才脱身。
面上仍残留着震惊之色时,眼前苍白虹光倏忽退去,所有妖瞳皆隐没不见,又伴随着清脆的叮铃铃声响,梅花盛开,异香扑鼻,一只姿态妖娆,但躯体稍稍丰腴些的狸奴迈着步伐缓缓走来。
其口中,正叼着一物,却是一金色佛钵。
只瞧得现了本体的云容轻巧一跃,那温软且带着浓郁奶香,比先前稍稍重一些的狸奴身子便落入陶潜怀中。
寻着熟悉位置,调整了一下姿态便安然趴伏下来。
同时,也将那佛钵给了陶潜。
看其模样,显然是不打算解释解释先前那攻击了。
不过若是细瞧,便可看见娘子面上的些许慌乱和羞意,脑袋不自觉的往陶潜怀中深处钻。
陶潜则好生感知了一下云容体内动静,再对比了一下脑海中涌出的志述。
半响,松了口气,将云容柔软身子搂紧了些,柔声道:
“好姐姐,好娘子。”
“你已有身孕,莫要再轻易动气了。”
“你玉环山一脉所修经册特殊,阴炁翻涌,即刻就有异化迹象,虽心魂纯粹可轻易恢复本相,但次数久了,难免沾染些污浊,一旦伤了本源,岂不是要出大事。”
“我已灭了三处孽地,难道还会饶过这一处?”
“乖,下回让为夫来。”
陶大真人虽惯会装蒜,但似这般轻声细语,柔声抚慰的姿态,却是头一回。
若是让袁公、多宝这二师瞧见,保管要嘲他不知羞。
偏生云容这狸奴女妖,最吃这套。
那大大狸奴眼眸欢喜眯起,小脑袋连连蹭着陶潜,同时传音过来,轻声应道:
“嗯”
……
安抚好自家娘子后,陶潜便查看了一番那金钵。
这物,便是解脱城内孕育的宝物,名唤【极乐佛钵】。
钵上有金色佛光涌动,镌刻着一篇《涅盘经》,钵内盛满了浑浊不堪,腥臭难当的八苦膏。
挖去一点,便自动充盈,好似永不枯竭,可一直取用。
陶潜看了看脑海中又迸发的志述,旋即将之也扔入禹鼎之内。
如今他已得四件佛门异宝,虽都是刚孕育不久,类似“器胚”一般的存在。
但的确都是稀罕物,寻常佛修莫说得到,连看一眼都做不到。
不过每一件都是魔佛器物,而非佛门正宗至宝。
满是污浊,满是腥邪。
若陶潜是魔僧,怕要欣喜若狂。
但他不是,只得用人道气运去洗练,用禹鼎来重铸。
最终能得四件怎样的宝贝,现下他自己也不知。
“做戏便做全套,夺宝亦要圆满。”
“却不晓得,那最后的【骸泥岭】中,又藏着何物?”
嘀咕间,陶潜又扫了一眼空空荡荡,好似鬼蜮般的解脱城。
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先前画面,顿时打了个冷颤。
将娘子搂更紧的同时,心底也暗自道:
“袁师说的没错,云容姐姐凶起来确实可怕。”
“这还是她有分寸的前提下动得手,哪天真怒极,只怕更要施法将昊天神光一并请来,我可打得过?”
“所幸的是,在那太真云雨图的修行中,陶某还是略占上风的。”
自我安慰后,陶潜又请娘子恢复菩萨相。
携着手,出了这解脱城。
刚一现身,身后佛光门户陡然散尽,一道苍老身影跌落在地。
正是那唤作“苦娘”的堕恶伽蓝。
此时这护法神灵已变作一个丑陋又狰狞的老妪,怀中襁褓内的死婴,则化作一滩脓水,滴滴答答往下流淌。
她抱着那污浊襁褓,发出声嘶力竭的嘶吼,指着陶潜、云容二人,疯癫扑来。
不顾生死,无有理智。
面上半是极乐,半是愁苦,口中喊着一些意味不明的话语。
“贫僧无垢,得道友开方便门,便送道友一场解脱。”
话音未落,屈指一弹,佛火落上。
嘭的一声过后,这苦娘化作人形火炬,继而是飞灰,簌簌跌落,就此殒命。
……
钱塘省,玉海县,通天浮屠入夜便至。
如今距陶潜诸人离了姑苏城,已过两天一夜,明日便需赶往钱塘城,否则就要错过那【佛诞法会】。
陶潜要解决天南、钱塘二省的苦难灾殃,那处法会正是最关键一环。
好在玉海县离省城也不远,解决这里最后一处孽地,很快便可赶往钱塘城去赴会。
玉海县尚算繁华,城中人口约二十万。
入夜后,无一家有灯火,皆闭门关窗,不漏毫风。
陶潜见了也不觉奇怪,毗邻一处孽地,再如何古怪也正常,无非是避妖之举。
县外数百里地界,都是些小土包,小山坡,瞧不见什么山啊岭啊的。
陶潜启开先天灵视,认真瞧了几眼。
寻到此地伽蓝洞府踪迹,细看后,不由摇头一叹道:
“五处孽地,五位伽蓝。”
“唯有恶人国那位,始终坚守,不曾堕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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