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薄薄的成绩通知单使他的书包变得沉重不堪。
这是高二下半学期的期中考试,六科成绩全部挂红,其中化学和生物甚至低于两位数,他再一次成功卫冕全班第一的宝座,倒数的。
昏暗的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暗淡的路灯下映出一个孤单的背影。
从学校到家的路程只有不到两站路的脚程,今天在他眼中却好像有无限那么长。
他不想回家,更不敢回家。他不敢面对雨姨那忧郁中带着期盼的双眸。
他知道,雨姨什么都不会说,不会骂他,也不会打他,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不愿意面对雨姨。
雨姨不是他的母亲,但胜似母亲。自从七岁那年母亲改嫁之后,父子俩人一直相依为命,直到六年前雨姨进入他们的生活,他才找回了那一丝对于母亲朦朦胧胧的存在感。
就在他认定雨姨将成为他的新妈妈的时候,父亲走了,为了一个出国的机会。
令他感动的是,没有任何名分的雨姨,却坚强地守在了他的身边,固执地等待父亲的回归,成为了他生活中实际意义上的母亲。
可怜天下父母心,但又有谁想到过,去可怜那些被期望成龙成凤的子女呢?
没有人不愿意出人头地,更没有人愿意被人称作废材。
只不过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他别无选择,无力抗争。
他生下来身体就不好,据说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经窒息,是在氧气室抢救了一个小时才能正常呼吸。从小到大,他弱于女生的肺活量和单薄多病的体质使得他成为医院的常客,更是基本与运动绝缘。
如果说体弱多病换来的是学习优异,那么他的家人多少还会感叹一下上天的公平,只可惜天地本不仁,万物为刍狗,从幼儿园直到高中,他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学生,学习刻苦,成绩中游,从不惹事生非,但也没有什么出众的表现。
如果说在初中毕业的时候,根据他中考的成绩水平去上一所普普通通的高中,按照他中流的学习和应试能力,那么至少一个三本的大学还是蛮有希望的。但是对他抱有极大期望的雨姨却坚信“宁为凤尾,不为鸡头”的道理,花费了多年的积蓄并且付出了天大的代价,将平凡的他送到了这所省级重点高中。
从此,噩梦开始了。成绩在一般学校还勉强算得上中流的他,在这所应试怪物集中营只能沦为垫底了。虽然在理智上他和雨姨都很明白成绩垫底的必然和竞争环境的恶劣,但是成绩排名的落后依然使得他从潜意识里开始了一种强烈的自卑和受挫感,而这种自卑形成了成绩的持续下落和受挫感的不断增加,最终成为一种恶性循环。
秦风不是没有用心,更不是没有努力,整个高一上半学期,他都处于一种“一心只读考试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用功状态。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实验一中老师们的教学方式,注定了资质平庸的他不可能适应。
上课时,所有知识点一笔带过,老师默认大家已经自学了,已经懂了,课业进度风驰电掣一般,高一半个学期没结束,已经开始高二的内容了。
每月一次月考,考前一周全是题海战术,各种试卷充斥了所有的课堂,做完了老师只做批改,至于试卷讲解,只有学霸提出的重点题才会偶尔讲讲,所有不是难题的问题,呵呵,这你都不会,还参加什么高考?
秦风一开始努力地自学,尽力跟上老师讲课的进度,所有的试卷都认真解答,不会的地方就去问老师,老师们面对这些普通的问题虽然敷衍,但还是会讲解一二,能不能理解全靠他自己领悟。
然而,当月考真正到来的时候,秦风才发现,出卷老师对大家课业进度的理解,超前了整整一学期。面对几乎大部分都没学过的知识点,秦风绞尽脑汁地完成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次煎熬。
不出所料,第一次月考的成绩一公布,在无数似乎已经啃完了三年知识点高一学霸的高分映衬下,秦风从此坐上了倒数第一的宝座。
秦风想过奋起直追,进度没跟上,那我就花两倍、三倍甚至十倍的努力自学知识点;月考没考好,那我就用更多的时间攻克更多的试卷和难题。
雨姨总是说,人活着就是一口气。无论是什么艰难困苦还是绝望逆境,只要胸中还有一口气,只要心中还没有放弃,那就还有无限的可能和希望。
然而,现实的残酷击碎了秦风的所有期望和努力。
面对他的提问,之前至少还敷衍回答的老师们,要么找理由躲避,要么直接灵魂拷问:“连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你还准备什么高考!”
班上的学霸们更是无视他的求教,其中大部分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王之藐视,好像和他多说一句话都会被沾染上学渣的晦气,甚至连走路都会刻意避开他的方位。
个别学霸倒是不会刻意鄙视他,但是相比自己的课业成绩和学习时间,他的那些简单问题的求教,只能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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