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昌贵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好似在思考,而后平静地开口。
“如果你肯拿出你的私房钱来,我就相信你,继而跟你一起对付她,否则,我如何相信一个跟我分心的太太,如何相信一个在我面临危险的时候,连一万块钱都不肯拿出来救我的太太?反而不相信肯拿四万块救我的义女?你说,是何道理?至于她父母的事,你最好……给我烂到肚子里,否则,你必然要死。”
杨金华深吸一口,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她咬牙愤恨:柳凝梅,果然厉害!
“怎么不吭声了?”沈昌贵冷讽地看着她。
杨金华咬紧牙关坚定地说,“我有的就是今天给你的一千块,现在身上还有几百块,我要留着给儿子看病。”
说完杨金华便不再吭声,扭过头,一脸绝望的神情,她已经不能在他身上报任何希望了。
现在她也没有精力再应付他,只希望儿子能够平安无事。
想到儿子,沈昌贵也不再说什么了。
到了西医院,一位洋医生给沈明辉打了吊水。
杨金华诧异地问,“医生,我儿子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吐血昏倒呢?”
洋医生摘下口罩,用着蹩脚的中国话说,“我们给他检查了胃,发现他得了很严重的胃溃疡。”
“胃溃疡?怎么会这样,以前从没听说他有这种病。”
杨金华目光复杂,有点产生了怀疑。
沈昌贵和沈妍希则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洋医生想了想,说,“胃溃疡这个病如果不发作的时候,就不会有太大的感觉,一旦发作,就是这样,会疼,会吐血。”
“那一般什么时候容易发作呢?”
杨金华紧追着问,因为她越发觉得疑惑,就想问得清楚一点,来验证自己的猜测。
“哦,除了身体弱的时候,如果受到了强烈的思想刺激,也容易发作。”
“思想刺激?”杨金华有些迷茫地重复了一句。
沈昌贵立刻揪着杨金华愤怒地推了她一把,“都是你说那些话害明辉病倒的。”
杨金华从没服输过,这会儿更加没心情跟沈昌贵面前装妥协,“怎么能怪我呢?”
“不怪你怪谁?打从最开始明辉上学堂选专业的时候,就是你自作主张为他报财务专业,你根本就不顾及他的感受,后来你明知道他喜欢凝雪,却非要硬生生将他和凝雪拆散,明辉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心情郁闷了,一个人总是不能开心,身体不生病才怪,今天你又把那件事说出来刺激他,我看你不把儿子害死你是不能安生。”
沈昌贵的这一番责备,几乎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杨金华身上。
杨金华气得心痛不已,压抑着愤怒忍不住想要再争辩几句,“我为什么对柳凝雪狠,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沈昌贵听到这话不吭声了。
没错,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柳凝雪是谁,他们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啊。
他们能让一个这样的女人做自己的儿媳妇吗?自然是不能的,可他沈昌贵不想承担这个责任,因为一切主意都是杨金华出的,现在害得儿子生病,自然最大的责任都应该要杨金华来负。
至于家里那个柳凝雪,他最近也是觉得心虚般慌慌的,还是想个办法,快点把她的钱弄到手,早点把她处理掉为上策。
沈昌贵不吭声了,杨金华也不再说什么了,毕竟这里是医院,再说儿子还昏迷着。
只是没有人知道,沈明辉早就醒了,只是背对着他们。
他眼睛缓缓睁开时,沈昌贵正说着那番指责杨金华的话,而这些话,每一句都如针尖般第三次扎在沈明辉的心尖上。
第一次是柳凝梅说的。
第二次是宋含钰说的。
如果说前两位还有着挑拨离间的嫌疑,那么这第三次,竟然是自己亲生父亲说的,所以……
难道自己的人生,真的是自己的母亲害的?他真的是不希望自己好?
沈明辉的头好痛,胃也痛得发麻,他想,如果就这样死了,或许……一切的痛苦就都解脱了。
沈家人去了医院,沈家大宅里就剩下了宋含钰和柳凝梅,以及一些无关紧要的佣人。
宋含钰目光晦涩看向柳凝梅,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
“不要多问,多问无意!”
柳凝梅用以一个严肃的神情和真诚地眼神看着宋含钰,宋含钰立刻点头。
“好,我只管达成我自己的目的。”
两人的态度和话语,都尽显各自的分寸,可也显露出了彼此的生疏,更像一个纯粹的合作伙伴,而不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宋含钰觉得柳凝梅此刻可能不想看见她,也不想跟她谈论什么,因为今晚沈明辉的事,都在她们心底掀起了一丝异样的波澜。
柳凝梅的心思也很复杂,脸色有些暗沉。
她们两个心里比谁都清楚,沈明辉为什么会突然吐血。
在宋含钰快要走回自己房门的时候,柳凝梅突然再次开口,“含钰,我当你是朋友的,只是有些事,到了时候才能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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