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祝澜之脸色微变,连准备坐下的动作都顿住了。
他不清楚殷九到底是真的知道,还只是因为怀疑在试探性诈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垂下眼帘。
伸手接住被风吹得乱飘的树叶,殷九用手背贴着额头,看向他:“我以为你来找我,都做好了坦诚的准备。”
叹气。“这不是有求于人最基本的条件吗?”
至于为什么祝澜之想让她帮苏苏解除禁闭,应该有他自己的想法,毕竟他都要离开沧琅了,说不定走之前非要和救命恩人见上一面?
祝澜之定是没想到殷九会如此冷情,对于苏苏关了禁闭的事完全不在乎,甚至可以当做一次交易。
“要是你想知道关于魔界的什么信息……”
“应真宫主,关于她的。”
她坐起身打断,定定地直视着祝澜之。
祝澜之抿抿唇:“如果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怨,我劝你最好不要再与她起冲突,至少目前不要。”
殷九哂笑,眉间都是嘲讽:“是吗,那你呢,作为应真宫出来的,被折磨怕了,跟落水狗般也怪不得偏偏要往仙门来躲藏。”
她的话毫不留情,像是用最犀利的刀刺狠狠挑开那段最为不堪的回忆,祝澜之只觉戾气不住上冒,手逐渐攥紧握拳。
“我也劝你不要动手。”殷九闲散地躺了回去,根本就没把他的怒气当回事:“第一,你打不过我。第二,不管你非要见苏苏是什么目的,但现在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你。”
没错,门中其他人都不认识,除非自己强行把苏苏救出来,但那样的话,惊动了沧琅掌门和各位长老,就是想走也走不掉。
而现在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祝昭。”他声音似乎带着隐隐的厌弃:“应真宫主祝昭。于几百年前建立魔界应真宫,只是隐居于背后,外面的人都不怎么知道她的名字。应真宫不过也是她用来隐藏自己的外壳。她是半神……也可以说是堕神。”
“是天道都奈何不了的存在。旁人只知应真宫主修为莫测,神影无踪。其实由于她受于世界压制,并遭到排斥,这里的躯壳对她而言就是负重,必要时只会分出自身一丝精神体附上他人。”
“半神?”
殷九挑眉问道,这个词倒是新奇。
祝澜之表情没什么变化:“她自称罢了。千年前两界混战,为破开飞升之路死了那么多人,只有一人才能作为本世界‘神’之位。”
“那是谁?”
“所称呼的天道而已,大概早已脱离这里了。”祝澜之继续道:“祝昭气运极好,在混战争夺中不仅没死,也避开了天道所察。一直苟活到现在。”
看起来对于这个勉强算是把自己“创造”出来的主人,祝澜之丝毫没有像应真其他属下那般崇拜,反而一提起便是极端的厌恶与仇恨。
不过想想也是,早在应真宫下暗间里的密室,就能看出祝澜之所处的是一个怎样的环境,说明祝昭也只是单纯把他当做一个利用工具。
现在“工具”不听话跑了,自然气愤不已。
“所以,她的目的,就是成为真正的神?”殷九弯唇:“那你和苏苏对她有什么用呢?”
“我不知道。”看起来祝澜之并不想回答:“没人能猜透她所有的计划。所有人对她而言都是棋子,根本无法从其中一步看出全局。”
殷九没说话。
祝澜之冷冷道:“我所掌握关于她的信息就这么多,毕竟见过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虽然知道祝澜之不可能把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她,还确保真实性,但殷九仍然反问:“她要抓你回去,是因为你还有用,还是你带有反制她的东西?”
为什么问这个,殷九只不过是通过书卷里那一段祝澜之成功杀掉应真宫主得出的,既然他刚刚形容的祝昭如此厉害,甚至于劝她不要与祝昭正面冲突。
那么,他能做到,必定依靠了某样东西。
倏然对视,祝澜之目光沉沉。
而殷九这边不慌不忙:“回答完这个,我就去帮苏苏解禁。”
“……我确实猜到一点。”他咬咬牙,还是说了:“但只是猜测,而且最多能伤到她,没什么用。”
“是吗?”明显他在说谎。
祝澜之不知道为什么,他隐隐觉得这位苏苏的师姐,像是知道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可她对于自己来说,又完全陌生。
背上的衣服有着微微的湿意,他顿了顿:“如果你的目的只是祝昭,我们可以合作。”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一个仙门的弟子会对毫无干系的魔界之主产生如此强烈的敌意。
就像刚刚殷九向他询问祝昭时,周身所涌现的杀气也绝不是作假。
殷九轻轻笑了:“先不说你对我的话真假半掺,根本没有合作的诚意。”她起身,双手摁于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着的祝澜之。
“并且以你目前的实力,我觉得不行。”
现在的祝澜之不过比苏苏厉害些。即使殷九很想知道关于祝昭的更多信息,可是瞧着祝澜之,她可真是完全放不下心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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