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沉默半晌,开口:“我若是怕死,早在当年就死了。还轮得到现在?”
“假意服软、欺诈蒙骗你又不是做不来。”
那不一样。“做这些不是因为怕死,而是为了达到目的。”殷九道:“我可以被逐出师门,还能假装新人厚着脸回去,甚至装得可怜无辜。也可以在魔界骗宁澄他们。”
“但我不会向应真宫求饶,顺从他们。也不会受制于任何人的命令,尤其拿性命做威胁。真可笑,死就死,没什么能束缚的了我。”
殷九语气微冷,掷地有声:“有本事就来杀我,想令我屈服,绝对不可能。”
听闻她的话,洛京容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复杂。虽然了解她,但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友去死,偏偏好友又犟得很。
于是拿起药瓶想要离开,似气急似无奈丢下一句:“殷九,你可真是活该!”
可不吗,抛去外界因素,走到这一步还不是殷九自己?
到了眼下情况,她都接受,是生是死全凭造化了。
————
殷九看着手臂上逐渐出现黑紫色的细小纹路,从指尖开始缓慢向上延伸。
虽然疼痛好似消退,可连最简单的动作都需要很费力才能完成。
这具身体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了。
每每言濯来,总是心疼又自责地看着她,恨不得替她承受这一切。
为了不必让他过于担心,殷九还是强撑着身体安慰道:“现在只差两件材料了,人形容器不必忧虑,那么就只剩下枯珠,还有一段时间。”
言濯略显疲惫,嗓音微微沙哑:“我去蓬莱过了,那里已经无人。或许我早就该意识到这些。现在的结果是我的责任。”
殷九摇头:“哪能怨你身上。那些人处心积虑,精于算计人心。任谁也想不到这层。”
她还能在魔界的时候被人一顿撺掇,昏了头脑跑去太谷山自寻死路,更何况言濯面对的是布好了所有局面的任千机。
不能怪识人不清,只能说人心复杂,变幻莫测。
言濯顿了顿,道:“若真找不到枯珠,也没关系。”
他语气很轻,低不可闻。殷九隐隐觉得他有隐藏的事,刚想追问下去,却停了声。
因为有人来了。
“你怎么亲自过来了?”瞧见路重箫,殷九扬眉:“没带星子她们?”
“没。”
路重箫简短回复道。打量了一圈,目光停留在殷九身上:“人形容器我带了,不过有些麻烦。”
容器有什么麻烦的,她刚想问,见到路重箫直直地盯着自己。他没有把容器直接交给容容,应该是有别的原因。
于是殷九犹豫了下,对言濯道:“师父,你去让容容来一下。”
这明显是支开的借口。
“好。”言濯只是看了眼路重箫,应她的话便起身离开了。
室内氛围似乎缓了缓。
路重箫走近,似乎是不经意提起:“星子还问我你什么时候回去。还有沉莘,要是还有缺的尽管找她。“
殷九抿抿唇,叹气:“幸好也有她们。”
她也算是没白混这么多年,还有人记挂着。
“所以,是什么麻烦。”她仰头问路重箫,略有疑惑:“我之前只见你有人形容器,不知道是否有级别。”
他没立即回答,而是坐到她身边,似乎在考虑什么,一双如墨眼睛此刻沉沉寂寥。
他说:“不是这些,是我不甘心。”
即便上次俩人在重月峰算是袒露话语,可这并不是路重箫想要的结果。
既然殷九因为回了仙门而选择言濯,那如果她不在仙门呢,一直在魔界的话,是不是就是另外的选择?
“不要道歉,我不需要。”见殷九欲开口,路重箫就明白她想说什么话,径直打断,继续道。
“你上次也说过了,假如没有先前的意外,你是绝不会回到仙门。那么,就当这次重塑身体也是意外呢。”他深深地看她:“连若作为仙门的人要死了。接下来难道不应该是魔界的殷九?”
她下意识想说不一样,可具体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沉默半晌,殷九道:“重箫,你我认识这么久,之间的情谊与信任自然不必说。”
“但你出事后却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我。”他毫不客气。
“当时我以为自己能很快处理好这些。”
路重箫屈指敲膝,目光邃然:“所以,每一次我都该阻止你回仙门的。”
“有些事已成定局,现在说这些也很难再去改变。”
他垂下眼眸:“是吗,我不这么认为。”
殷九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让她重塑身体后回魔界,以容器为条件。她顿了顿:“我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重箫你走吧。”
他语气淡淡:“这对你而言算是强迫了吗?你完全可以像之前棱模两可先答应着。”
没必要了。或许之前她是真的没想明白,但如今面临两难,却是不能再游移不定。
路重箫并未起身,表面情绪什么也看不出:“这不像你,会选择放弃活下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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