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六姑娘应该也还在那边,夫人要不要一起去瞧瞧?”平津侯夫人问道。
“不了,我刚刚从那里过来。”顿了顿,似想到什么,不疾不徐的开口道:“孩子们总有些想法,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必太过较真,当然,也不应该完全就忽略否认他们的想法,很多东西都不是靠年龄来决定的。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先告辞了。”
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知道她这话是对谁说的,而且他们这一行人中,就不存在傻子。尤其是夏都御史,略有沉思,道理其实谁都懂,但是有些东西,他显然是忽视了。
单从夏都御史的表情来看,还真看不出她对夏碧荷的事情有没有生气,虽然是六十多岁的人了,精气神看起来却还很不错,续着花白的胡须,穿着常服,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和蔼可亲的老人。
只是小草都不能将他当成普通的老人看待。
因为他们的到来,原本还不错的氛围,一下子就紧绷起来。
夏都御史倒像是没发觉似的,先是看了看床上的夏碧荷,询问了一下她的情况。
小草也没有隐瞒,有一说一。
夏都御史听完,点点头,“小丫头,多谢你了。”说得自然随意,没有迟疑,跟一个小丫头道谢,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小草有些意外,显然,她先前可能犯了一些小错误,她对夏都御史的认知出现了一些偏差,这并不是一个狭隘的老人,在夏碧荷的事情上之所以会犯错,大概只是因为对家人的信任。而他所处的位置,事物繁多不容有错,可谓是日理万机,对家里有所忽视也是很正常的。
夏家的其他人,都在这个院子里,甚至包括夏家的男丁后面也都过来了,知道夏都御史来了,匆匆的赶过来,明明他也没摆什么冷脸,夏家人却如同鹌鹑一样,尤其是夏四夫人,身体不由自主在颤抖。作为夏家的另一个权威的夏老夫人,也从始至终的沉默,连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小草她都没有多看一眼。人上了年纪,身体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小毛病,她也不爱动弹,出门做客一般都是家里的小辈,被迫出门脸上好似也没有怨言。
“怎么没留个人在这里看顾五丫头?”
明明只是一句很寻常的询问,夏家人却明显的显得更加的不安,尤其是夏四夫人,都快抖如筛糠了。
这一个个的都那么畏惧他,怎么就有胆子干出联合欺瞒他的事情呢?
一个个的呐呐不言,夏都御史也就将目光收了回来,看向小草,“小丫头想对我说什么?”
小草原本想要说的话,这会儿有些说不出口了,就算小草心里也明白,有些人老成精,善于把握人心,善于控制氛围,更善于不着痕迹的掌握主动权,她不知道夏都御史是不是个中翘楚,现在的夏家人都战战兢兢,就能知道,他不可能无害,但是,面对这样的和气,她也做不到咄咄逼人。
就如同伸手不打笑脸人。
看到小草的迟疑,夏都御史倒是笑了起来,“小丫头执意让我过来,必然是有话想说,之前听他们的意思,你那张嘴还挺厉害,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都察院的人,什么话都说过,什么话也都听过。”所以还真没什么他们听不得的话。
都察院,监察百官,发现了什么问题,写折子参奏,被参奏的人不服就会反驳,发怒的就会骂回来,不要以为文人的知乎者也就真的文雅,里面的真实内容可是狠毒得很,更何况还有武人直白的跳脚骂娘。
都察院左右都御史,从宣仁帝登基开始,就只有左督御史,身为都察院的老大,又没有同级的人给夏都御史分担火力,可不就是被骂的最惨的那个,早就淡定了,任你怎么跳脚咒骂,他都能八方不动老神在在。
心态平和了,外面那些事儿,就不算什么事儿。
当然,没有站到他那个位置,也很难感同身受,在夏家人看来,他当是最好面子,同僚的攻讦或许是不得不忍受,却怎么能容忍小辈的挑衅。
面对小草,可能是公开处刑?想太多,不存在的。
“都御史大人对夏姑娘的情况了解多少?”
夏都御史叹息一声,“这孩子不算太好,没有谁能人人喜欢,但是如果人人都不喜欢,私以为,多半还是自己的问题。”
“在大人看来,一个人的不好,是因为没有教导好,还是认为其根子上就不好?”
“先天后天应该都有影响,后天的影响当占更重的比例,毕竟,年幼时相当的人,分开了,在不同的环境下长大,就可能是天渊之别,这种事还挺常见挺正常的。”
“大人认为夏姑娘是哪种?”
“都有吧,她性格跟她娘挺像的,都有些沉默寡言,不过现在看来可能并非如此。她是继母养大的,继母嘛,要求他们将继子女视如己出,本身就不太现实,所以,五丫头比弟弟妹妹差一些,这也挺正常,只是不知道她的境况会差到这般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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