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小公爷说什么,他的马车,其实已经被魏亭裕占用了不少,都能算是半个主人了。
因为已经被清场,一路上,也就沿途相隔不远一个护卫。
到了庙宇大殿外的高大牌坊外,负责此处的主持领了两个僧人在等着了。
一路走上来,小公爷也没气喘,足见他不属于手无缚鸡之力那一款,结实有力的胳膊,也是货真价实的,只是那身松松散散的衣裳,带着明显的酒气,头发也糟乱糟乱的,整个人站没站相,看得人直皱眉。
要说观音寺的这些僧人,并不是不认识小公爷,那张面具的辨识度太高了,当然,只要他戴着面具,身边的人都要跟着戴面具,如果他跟一个身形相仿的人换了身份,能认出他的,兴许就没几个了。
至于小公爷会始终戴着面具,那就是笑话了,戴不戴那都是他自己乐意。
“阿弥陀佛。不知小公爷驾临,有何贵干?”
小公爷就跟没见过市面似的东张西望,看天看地,看树看牌坊,看那不远处巍峨的殿宇,就是不看几位僧人,问话也完全不接茬,可气人了。
魏亭裕在车厢里敲了敲,一个护卫立即靠近,随后从里面递出来一块令牌。
看到令牌,小公爷隐藏在面具下的眉头一挑,魏亭裕这是公器私用呢,还是真的有公务在身?话说,如果是公务的话,没道理自己不知道啊。好吧,他还真可能不知道,自己虽然也不算个混日子的,但是跟魏亭裕比起来,还真就是个混日子的。
魏亭裕止不住咳嗽起来,随后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开平卫办案,搜查这整座山头,不得放过任何可疑之处,期间,外人不得入,僧人不得出。”
开平卫是独立的卫所,五千多人的整编制,那就是皇帝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刀,但是,不管是小公爷还是魏亭裕,明面上都挂名在督司,那个被称之为纨绔废物集中司的地方,那地方,大半的人的确是真混吃等死的纨绔,却也有少部分像魏亭裕这样只是为了掩盖身份,而这些人,是皇帝手中暗藏的那把刀。
必要的时候,督司能够借开平卫的名头行事,也能够调遣开平卫的人。
魏亭裕手上那块令牌,看似代表着开平卫指挥使,实际上,开平卫指挥使看到的话,都要全权听从命令。
寺庙的僧人也是心惊不已,但是,既然是开平卫出手,那就代表着他们半点不能阻拦。
这一行动,小公爷就发现,他的人居然没剩下几个了,之前魏亭裕说要换一些人,他懒得过问,就让魏亭裕随意,结果居然换了这么多。因为全部都戴上了面具,他完全没察觉到,魏亭裕如果要坑他,他岂不是只能束手待毙?
小公爷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了一声,魏亭裕这又欠了他一笔,等着,日后抓到他的把柄,非得连本带利的拿回来。
主持跟两个僧人被打发走了,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不用在这里带着。
车厢里,时不时的传来魏亭裕压抑的咳嗽声。
小公爷听得啧了一声,走过去,将窗户推开,半蹲下来,瞧着魏亭裕越发没有血色的脸,“我说,魏世子爷,你一个都快死的人了,还那么拼干什么?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快快活活的等死不好吗,非要劳心劳力。”
魏亭裕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没有做声。
他的身体败坏,其实还在受伤断腿之前,之前到什么时候呢?差不多是他刚诈死,从萱儿那边脱身,而外祖父刚死,只是那时候并不明显,直到一年多前,站不起来了,身体败坏的速度就加快了,他那个所谓的爹为了保住魏锦程,给他请封了了世子,然后还找到圣上面前,将他送进了督司,后来,是他隐约察觉到了督司的作用,是他主动找了皇上,他愿意在接下来有限的寿数里,成为圣上手中的一把刀,只为换取一个不算大的承诺。
在他的计划里,临死前,会将整个平阳侯府给弄覆灭了,而平阳侯府的所有财产都准备留给小草,他是平阳侯府的嫡长子,那些东西本来就该属于他的,而他要留给妻子,不也是理所当然的,至于就算属于他,他死了也该属于魏氏宗族,不好意思,魏氏宗族跟他有什么关系,丁点没想到好吧。
孤身女子生存不易,更何况还带着那么一笔巨额财富,他希望皇上能保她无忧,这对于皇上来说,是再简单的不过的一件事,张张嘴就行。
只是现在小草回了闻人家,出现了变数,魏亭裕原本的计划却没有变,想要给小草多加一份保障。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就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被魏亭裕放在心中的人不多,而小草无疑是最重要的一个,毕竟就算是他娘,也没陪过他几天,别看现在居于佛堂,整日的吃斋念佛,年轻的时候,为着那个不喜欢她的男人,利用她的男人,干过不少疯狂的事情。
小草陪着他的那几年,可以说是他成长过程中最为关键的几年,稍有不慎,就会走上歧路,他知道,他在小草心中留下的最初印象是美好的,然而,只有魏亭裕自己知道,他那时候的内心,真没那么美好,一开始只是伪装,但是日复一日的,他的内心真的在为她改变,变成她喜欢的样子,其实他知道,就算她发现他内心存在阴暗,她也不会弃他不顾,她心软,她也重感情,没被她放在心里就算了,一旦被她放入心里,一边竭尽全力往好的方向引导,一方面又会带着无限的包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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