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妇日难食,夜难安,今儿才知道,这一切其实跟自己没关系,民妇不知道该觉得自己可悲还是可笑。说到底,当初还是因为自己自私,为了自己,舍弃了孩子,我不是个好母亲。
您不知道最初见到小公爷真容的时候,民妇有多惊异,不止一次的想着,我儿子跟小公爷一样,是不是也可以接回来,是不是也可以正常的活着,可是民妇到底不敢。”
她的做法,福康长公主也能理解,她生下孩子的最初,母后跟皇兄都不知道,不也一样心中忐忑难安,只是她赌了一把,还赌赢了。
“你现在也可以将孩子接来,他会变成正常人模样的,其他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你婆家的人不敢对你怎么样。”福康长公主要护一个人而已,再简单不过了。
女子眼中迸发出强烈的光彩,径直的跪下,狠狠的给福康长公主磕了几个响头。“多谢长公主,多谢长公主,多谢长公主!”
“你起来吧,认真说起来,这事儿,你也不该谢本宫。”若非闻人家的丫头,只怕是她无过好不了,她所承受的,说不定就要无声无息的背负一辈子。
小草在一边安静的看着,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据她所知,不管是单纯腭裂患者有家族史的比例是得百分之六点几,唇腭裂患者有家族史的比例是百分之八点几,这方世界讲究家族,讲究传承,而且讲究多子多孙,一个地方,同姓的人,很可能都是同宗同族,遗传病这类的,就比较的集中,眼前的范家,自然也是枝繁叶茂,稍微的算算,有问题的孩子,比例显然是低了很多的,那么,是运气好,还是有更多有问题孩子被处理掉了。
有了这个开头,有些女儿也不再沉默,原本本来就不算平静,这彻底开了缺口,就一发不可收拾,尤其是其中一个,哭得最为惨烈,她跟其他人的情况不一样的是,她是难产,范家人却不肯请大夫,折腾没了大半条命,好容易生下孩子,结果呢,孩子在肚子里憋太久,浑身都已经青了。她身体不算好,喝了多少的苦汁子,才好容易的怀上一胎,结果呢,结果呢……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范家,都是你们害了我的孩子,你们知道范家的血脉有问题,担心生下不好的孩子叫外人知道,不肯给我请大夫,我好好的孩子,你们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哭天抢地的,人都站不住,人都快要晕厥过去。
福康长公主神情淡淡,只不过眼神的寒意越来越盛,原以为范家顶多只是有部分人有所怀疑,只是如今,分明是有人知道真相的,为了守住秘密,置那些嫁进范家的女子生死不顾,一旦孩子不好,就将责任推到女人头上,两者的性质可就截然不同了。
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她背负十几年的委屈,她折腾折腾,发泄发泄,或许就算了,可事实却是范家的人,在知情的情况下将一切扣在她头上的,如果她能轻易的就罢手了,岂不是太便宜范家了,更是有辱她长公主的身份,折损了天家的颜面。
“范家主,范家血脉有异,这件事你是知道的吧,对不对?”
“长公主,臣冤枉,对此事,臣确实……”
“砰——”福康长公主直接砸了杯子,她这人一向闻言软语,从不疾言厉色,今儿范家人倒是让她破例了,“证据确凿,还敢诡辩!事先作了安排,要说没人知情,说出去,谁也不信,不过,既然范家主说自己不知,那本宫只好找你的几个儿子了。毕竟,这宅子里,更多的也是你孙媳妇,你这手再长,也总不能插手孙子房中的事情,那么安排事情的,那就只能是你儿子儿媳了,不管是他们知情,还是你吩咐的,他们实实在在的做了侩子手不是。
范家主,你说,本宫今日拿谁开刀比较好?是你嫡长子呢,还是驸马呢?”
这男子一旦尚公主,封驸马都尉,与伯爵同等,但是没有实权,尚公主,也基本上就是断了前程,祈朝从开国之初,也不会委屈公主的,所以这驸马,就算不是一等一的优秀,也绝对不是歪瓜裂枣,只是这样的情况,容易造成孽缘,福康长公主当初倒是没去选那最优秀的男儿,她长得好,自然就偏好美人,其他方面,性情比较不错,才情方面有拿得出手的,自然更好,没有也不强求,最后选中范家四子,他自己的确也无心功名利禄,最开始的时候其实也是琴瑟和鸣。
这嫡长子,就算不是寄予厚望,不出意外也是要继承家业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范驸马因为给范家从福康长公主那里捞来不少好处,自然也受人“拥戴”。
将前者推出去,范家主不舍得,将后者推出去,岂不是叫人寒心?
天家的公主,就是天家的公主,和软并不代表好欺,别的不说,她只要到皇上面前去哭一哭,皇上张张嘴,就能将范家打落尘埃。现在笃定是范家血脉出了问题,福康长公主再无半点亏欠范家的地方,相反,因为范家的隐瞒,让长公主承受多年委屈,只会惹得皇上震怒,以前的优待,或许就会变成十倍的怒火。
——大势已去!
范家主颓丧的跪下来,哆哆嗦嗦的磕头,“求长公主恕罪。”
福康长公主嘴角微勾,恕罪?现在求她恕罪?早干嘛去了?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货色,现在求求她恕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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