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在看着我吗?
将军注视着眼前的得意少年郎,鲜衣怒马,恍惚间似乎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吾等云骑,如云翳障空,卫庇仙舟!”
“拔剑!”
“喝啊!”
云骑军整齐的呼声响彻大殿内,景元就这样仰视着那道白发倩影。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有些稚嫩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是!师父!”
“锵!”
长剑出鞘。
这次,剑尖所向之人,却是自己的恩师。
飞光啊……
是师徒间交错的剑锋,是天地间汹涌的时间。
“师父,他不认得我们了。”
“堕入魔阴身,便是如此。”
白发飒爽的剑客果决地出剑,剥夺着一名名曾经战友的生命。
“魔阴身是长生种的宿命。”
“若有一天,我堕入魔阴身,你也绝不可留情。”
少年眉眼低垂,不再去看倒地不起的战友。
他再度握紧手中的剑。
“是,师父。”
飞光啊……
是天地间疾驰的掣电,是人心中寒栗的坚冰。
“堕入魔阴者,六尘颠倒,人伦尽丧。”
“回去吧,景元。”
“镜流已逝。”
冷漠的声音在十王司的监牢下响起。
景元的刘海遮住了面庞,看不出表情。
他第三次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遮天蔽日的雷影恍如神魔降世,他眼中夹杂着睥睨和果决。
那道刀影,不再闪着犹豫,向着曾经的恩师,心中的挚爱斜劈而下。
“如若有天我堕入了魔阴身。”
……
“你也不可对我手下留情哦。”
景元微笑着,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被这句话吓到的少年郎。
“将军,万万不可胡说,将军还年轻着呢!”
彦卿不过总角之年,被这句话自然是吓得够呛。
“哈哈哈!”
景元的笑声响起,没人知道他眼中的落寞与悲伤从何而来。
遇到眼前的孩子,收他做弟子,大概不过几年,却又恍如隔世。
时间如野马,如掣电,如剔骨钢刀般穿肠而过。
却又一切如故。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知青天高,黄地厚。
……
一切如故,是的,一切如故。
他苦笑着,望着面前已然被星神意识所染污的前任龙尊。
“丹枫……罢了,一切都是命数。”
一旁昏迷的小龙女模样凄惨,血泊中四处都是持明族人的尸体。
她双角已然折断,就连重渊珠也不见踪影。
“将军,为何要说丧气话。”
“符卿,你不都算出来了吗?”
白发将军一向多智如妖,只可惜……
开拓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变数。
“我走后,罗浮就交给你了。”
他嘱托了这一句话,毅然决然地举起了长刀,正如七百年前一样。
上次是恩师。
这次是挚友。
煌煌威灵,在天际中展露其无上的身姿。
庞大的龙身传来了哀鸣,预示着他的离去。
雷光震天撼地,整座罗浮仙舟被巨大的力量震荡,陷入了瘫痪之中。
星历8296年,罗浮将军景元以一己之力抵挡邪龙魔尊饮月,后二人双双不知所踪。
天舶司前任司舵驭空以星槎为引,重创龙尊,身死,其弓不知所踪。
星历8300年,少年彦卿夺得剑首。
……
洛双隅沉默着,杯中的茶不知道是第几次空了。
持明族,龙尊……
这就是百年前发生的战役吗?
难怪仙舟要将其封存起来。
之前逐出的罪人,再次回到了仙舟中,差点毁掉整艘罗浮。
呵……
他将茶杯轻置于桌上,站了起来。
“此事对我冲击甚大,魁首大人,我先行告辞了。”
他拱手告别了丹枢,离开了星槎海。
“哥哥,你听出什么了吗?”
银狼问道。
她只是觉得在听一个故事,其他什么都没悟出来。
一切的视角都是由丹枢的口吻来叙述的,当然不客观。
但是将军失踪和邪龙尊一定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持明族是「不朽」星神——龙所留下的龙裔,而龙被其它星神所污染,死在了古海中。
丹枢与持明族的小龙女白露有接触过,知道重渊珠和化龙妙法可以让具有龙血的历代龙尊回顾不朽的一生。
实力越强,所看见的过去就越接近现在。
那饮月……莫不是已经到了被污染的那个地步?
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饮月被污染,在仙舟狂化。
景元出手阻止,二人不相上下,最后双双失踪。
很诡异的结局。
他眼中闪过几分猜疑的神色,接入了卡芙卡的通话。
“怎么了小鱼,是想我了吗?”
慵懒的御姐音依旧熟悉。
“卡芙卡。”
他轻唤着她的名字,脑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怎么了?”
“艾利欧,喜欢一百年前仙舟的结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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