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京连下了好几日雪,顾凉连夜被春嬷嬷接进皇宫。
“本来按郡主说的,给殿下喝药泡脚按摩调理,可是不知道怎的,殿下今早开始膝盖就一直痛,太医看了都说没法子。”
春嬷嬷脚下倒腾得飞快,急得快哭了,“老奴实在是没办法了。殿下说太晚了不准老奴找您,可是老奴实在害怕……”
“嬷嬷不用多说,救人要紧。”顾凉一路狂奔,发髻都有些凌乱,跟着春嬷嬷到了大***的寝殿。
宫门快下钥了,阖宫没有几个亮的寝殿,唯有大***这里还灯火通明的。
好几个太医都跪在殿外,顾凉随意扫了一眼,便跟着春嬷嬷进了内殿。
殿内除了两个侍奉的丫鬟,还有一名太医打扮的人跪在床榻边。
大***靠坐在静枕上,十分疲累的模样,看见顾凉,有些责备地对春嬷嬷说:
“不是叫你不要找她进宫了……宫门快下钥了,你折腾她做什么。”
顾凉赶在春嬷嬷之前说道:“我之前答应了殿下的,会帮殿下尽力医治痹症,殿下如今发作我怎能不来!”
她走到床榻边,太医起身冲她作了一揖,“永宁郡主。”
“贺太医……”
顾凉愣了一下,在这儿的竟是贺逢,大***温声说:
“以往本宫的痹症,都是太医院使贺大人帮着看的。只是迟迟没有好转,他这几日一直在府上闭关钻研本宫的痹症呢,恰好小贺大人也跟他爹来看过本宫几回,本宫便要他来了。”
大***对贺逢说:“你先出去吧,既然永宁来了,要她给本宫施针就好。”
贺逢愣了一下,目光带着怀疑扫了一眼顾凉,随后迅速收了回去。
“是。”
贺逢躬了躬身,退到了屏风后。
给春嬷嬷让出了空子,掀了锦被取了大***膝上的热帕子。
“贺逢方才给本宫按摩了一下,还开了几贴药,本宫觉得好多了。”
大***虽不说,但顾凉随意碰了几个位子,就瞥见了她眼底忍痛的表情。
立即取出了自己的针灸包,在地上铺开了。
“我先给殿下针刺止痛。”
顾凉娴熟地在针灸包里挑出一根,按住大***的小腿,对准方才观察到的病所插入一根,继而又在一侧下了第二针。
半晌后,大***的神色有了好转,春嬷嬷殷切地替她擦汗。
“怎么样殿下,还疼吗?”
“好些了……”
大***对顾凉的医术很有信心,之前几次止痛消肿,都是她下针才好下来的。
顾凉收了针,才说道:“既然这几日是贺太医替殿下看诊,那殿下的方子,我去跟他一起商量了开。”
“好。这会儿宫门下钥了,你就宿在本宫这里吧。春嬷嬷,一会儿你带永宁去后殿。”
贺逢被喊进殿中,以往给宫内女眷,不宜让男太医施针,都只能隔着屏风,指挥医女下针。
但医女总不比他们娴熟,贺逢认为顾凉也大概是医女的水***。
可是一番望闻问切,贺逢的表情渐渐趋于惊讶。
他很快敛了失态,态度温润谦和,“郡主的医术的确高明,殿下痹痛既然已止,那微臣就先去给殿下配药。”
贺逢和顾凉一起出了寝殿,走出一段路,贺逢冲顾凉深深一躬。
“我为方才轻视郡主,给郡主赔罪。”
顾凉好脾气的嗯了一声,并未为难他,贺逢自己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郡主之前给殿下开的药方都很好,是我心思狭隘了。”
“贺公子有这个觉悟,已经比许多人强了。”顾凉温和的点点头。
贺逢又问:“不知道郡主的医术师承何人?据我所知,郡主好像也不曾跟太医院哪位太医,有过接触。”
“我以前体弱,被外祖送去医谷待过,是跟谷主学的。”
贺逢点点头,“人外有人,也不是所有圣手都会进太医院。郡主的师父定是世外高人。”
顾凉脑海中模模糊糊地浮现师父的模样,总爱穿一身白,沉默寡言,的确很像话本里的世外高人。
出了前殿,二人就分开了,贺逢去太医院取药,顾凉跟着春嬷嬷到了后殿的住处。
“前几日卫夫人领小公子进宫,刚在这里住过。除了霉气,现在住也不会闷。”
春嬷嬷方才就遣人备好了暖炉,鎏金暖炉内银丝炭火烧得正旺,把整个内殿烤得暖暖的。
被上也熏了香,顾凉欠身同春嬷嬷道了谢。
“郡主太客气了,老奴把随郡主一道来的玉壶姑娘,也叫人寻来了,就暂时安置在暖阁。”
春嬷嬷纠结了一下,说:“还有就是,能不能劳烦郡主多在宫内住些时日?小贺太医是男官,不能亲自给殿下施针,医女肯定没有郡主厉害。殿下今年的痹症发作的尤其重,老奴怕……”
“应该的。”顾凉表情严肃了一些,“此症不能熬,我会尽我所能帮殿下。”
春嬷嬷离开没多久,玉壶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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