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地频频有好消息传回来,皇帝的心情却不见好转,一整个早朝都阴着张脸。
退朝后皇帝刚离开,朝臣就往殿外鱼贯而出。
礼部尚书张和之快走几步与裴聿并肩,说道:“王爷,会试的卷子已经做完最后的审阅,如今只差王爷核批密封。”
二人都是这次会试的主考官,离会试第一场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皇帝今早朝特意提醒了赶紧结卷。
裴聿应了一声。
跟着下朝的人流离开太极殿后,正打算改路去宫内的衙舍,一抬眼看见一道倩影立于宫墙下廊道上。
顾凉卡着下朝的时辰来接人,一眼便从人群里望见了裴聿,笑着垫脚冲他挥了挥手。
她今天特意来等裴聿下朝,生怕人多他瞧不见自己,穿着极扎眼的鹅黄色流苏襦裙,带着雪帽,像雪地里唯一冒头的黄花。
裴聿怔楞片刻,快步朝顾凉走去。
他眉头皱着,边走边解下身上的鹤氅,把美丽冻人的小黄花整个罩了起来。
顾凉身形娇小,裴聿的鹤氅直接拖到她的脚跟,顾凉偷偷垫了垫脚,担心给裴聿的鹤氅弄脏了。
头顶传来一声无奈的命令:
“好好站着。”
顾凉笔直站好,目不转睛地看着裴聿,乖巧得像一只小猫。
裴聿替她系着系带,浑厚沉稳的声线说道:“天气冷,还站在四面通风的廊道底下……若是想见我遣人来就是了。”
“氅衣也不穿……”
裴聿抬手碰碰她冻红的耳朵,将雪帽往下拉了拉。
顾凉却先歪了歪脑袋,猫一样慵懒地蹭了蹭他温热的掌心,裴聿指骨蜷了一下。
“我见过舅母和外祖母,在宫门口接舅舅和外公下朝。”
裴聿心口狠狠一颤。
顾凉满眼无辜地看着他说:“我第一次来,怕皇叔找不到我。”
“我挑了最显眼的一件。还是顾知进带回来的新布,我娘做的,你刚才仔细看了吗?好看吗?”
顾凉想要撩鹤氅给他显摆一下新衣裳,被裴聿两指夹紧的鹤氅前端。
低声制止她:“再不老实,就继续挨打。”
沉稳到一本正经的语气,再也听不出之前几次的不自然,甚至四目相对,裴聿面皮都不动一下。
顾凉瞪圆了眼。
皇叔怎么能越说越熟练?果然人的脸皮厚度和心理承受能力,都是被逼出来的。
她立即抿住嘴,摇摇头,用眼神示意裴聿不敢了。
皇叔这会儿是真的敢下手。
顾凉讨好地提起手里的食匣,“我来给你送早膳,皇叔朝务忙吗?去大长公主殿里吃完再走吧。”
裴聿接过她手里的食匣,把她的手塞回鹤氅里,捂得严严实实。
“不忙。这几日会试的卷子要做最后审阅密封,我在宫内衙舍和礼部翰林院处理,不回王府了。”
“太好了!”
顾凉脚步轻快地贴在裴聿身侧,跟他走出长廊往寝殿走去。
裴聿一边同她说话,还时不时要替她拉拉帽子和鹤氅,扶一扶她太跳脱打滑的身子。
宫内不少宫女太监,都忍不住偷偷注视如玉的二人。
下朝的官员也收不回视线,小声议论。
“不是说永宁郡主不愿意嫁镇北王的么?这亲自接人,还穿了镇北王的鹤氅,可不是不愿意的样子。”
“是啊,从未见镇北王这么和颜悦色,这二人还真是般配……”
二人刚说罢,身边就经过一人,身上的幽怨和怒气几乎要凝实了。
两个小官员的议论戛然而止,逃也似的跑了。
附近宫人也闻到火药味,马上低下头做事,生怕撞到枪口上。
裴荀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气得脑仁疼。
顾凉都从没接过他下朝……她当真是狠,就算是做戏,也没必要做得这么真吧!
“真是没想到,十四皇叔和永宁郡主倒是挺般配的。”
身后的声音轻佻玩味,带着挑动之意,“比六弟当时跟顾凉,看着还要般配些呢。”
“皇兄这话也太伤六弟的心了吧。”
裴珉之和太子一唱一和地走了上来。
太子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以前看不出来,六弟竟然还是个痴情种子。只是皇侄和皇叔抢一个女人,传出去实在有损父皇的颜面。”
裴珉之附和:“是啊,再说六弟当初既然都要了顾大小姐了,也不至于这么贪心,扒着永宁郡主不放。”
裴荀缄默不言,太子变本加厉。
“六弟还是尽早回头是岸吧。自从六弟和顾大小姐的事发生以后,已经给父皇惹了不少麻烦了。”
太子细数:“先是宫宴下药,又是六弟莫名其妙赤身裸体出现在市井上,六弟可知道父皇为了替你遮掩,费了多少人力和心思……”
裴珉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太子拍上裴荀的肩,“六弟能来早朝都是不易了,可老实些吧,省得父皇一怒之下……六弟手上的差事都保不住了。”
说罢,不顾裴荀铁青的脸色,和裴珉之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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