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氏哭道:“姣姣,你四弟你是知道的,他文不成武不就,性子还横,这出去若是招惹了什么人,一个暗卫怎么护得住他,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虽是沈氏之子,这些年待我和你外公他们也是真心,我岂能放他去送死啊!”
“那娘想要如何?就让他在邺京混混度日,让您养一辈子吗?”
顾凉叹道,“您愿意,他未必愿意。之前不知身世就算了,眼下知道了,阿进心里更会不好受,长此以往只会积累成心病。”
“娘何必害怕,你只当他是去四处游玩的,兴许得了机遇,就真成就了一番事业呢。”
顾凉对顾知进还是抱了几分信心的,他既然赶走,就算是迈出了第一步,也是长大了。
就算回来还是一事无成,有了这个心就不怕他再变成以前的纨绔少爷。
叶归盛拍拍叶氏的肩膀,“姣姣所言有理啊,你先别急。”
顾荻:“娘,你确实不能护他一辈子,四弟是个聪明人,他会保护好自己的,他不是说了会常给您来信的么,您就安心吧。”
“一个个,都不叫我省心。”
叶氏抹了抹眼泪,没再叫人去找,算是妥协了。
正这时,有个下人慌慌张张闯了进来。
“老爷!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慢慢说。”
“大少爷他、他在回京途中遇到山匪,连人带车掉进深涧中了!”
“什么?!”
叶氏腾的站了起来,眼前一黑,一头栽进了顾凉怀中。
“娘!”
顾荻扑上前,顾凉替她号了个脉,镇定道:“没事,只是过于激动才晕了。外公,你先去处理大哥的事,我扶娘回床上去。”
叶归盛也受了不小的打击,“你、你先别弄醒你娘,你四弟刚走,我怕她接受不了这打击。”
“外公放心,我省得的。”
顾荻陪着她,看着晕倒仍满面愁容的叶氏,忍不住鼻酸。
“这事情怎么一件接着一件,娘的身体如何承受得了!”
“有我在,姐姐不必担心。”
顾凉替叶氏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她也不想叶氏接连受打击,但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夜色深沉,叶归盛离了府,领了一帮人前往‘顾行川’落下的深涧去,打算把尸身带回来。
没走多久,叶氏就醒了。
“川儿……川儿!”
顾凉和顾荻靠在床边小憩,听到动静纷纷站起了身。
“娘,你醒了,先吃些东西吧。”
“姣姣,你大哥怎么了,你大哥怎么了!”叶氏抓着顾凉的衣袖,身子不停颤抖。
顾凉:“哥哥掉下山涧了,外公已经带人过去,不知能不能寻到尸身。”
叶氏哭嚎一声,跌在床上,“川儿!怎么会这样啊!”
顾荻也不知该如何劝,叶氏抱着她痛哭不休,没过多久赵氏也来了。
“婉梅,你别伤心,自己的身体要紧。”
叶老太太也闻讯来劝,折腾了一晚上,叶氏的情绪才缓和了许多。
顾凉盯着人熬药,也是整整一晚上没合眼,好在叶氏虽然留了不少眼泪,但身子并不虚弱,比她预想的情况要好了许多。
叶归盛第二日也赶了回来,只是一无所获,只带回一件挂在枯枝上的外衣。
“那山涧实在太深,石头砸下去听不到响,又无路可下,实在是找不回行川尸身。便设个衣冠冢好了。”
叶归盛疲惫地吩咐了叶越安排,自己回了厢房消化这噩耗。
叶家设了灵堂,吊唁那日来了不少人。
叶氏穿着丧服站在棺材边上,平安在烧纸,灵堂内都是她的啜泣声。
这时,一人走到叶氏身旁,哑着嗓子说:“你、你别太伤心。否则川儿走的定也不安心。”
顾凉抬眸看去,拧起了眉。
“谁放他进来的。”
顾臣烨听了这话面皮一黑,“姣姣,我好歹是你父亲,行川也是我的儿子,你难道还不许我来吊唁吗?”
“你可知他为何会死?”
顾凉将叶氏扯到身后,冷冰冰的看着顾臣烨,“就是因为你,你哪里来的脸来吊唁他。”
“你胡说什么!”
“他本有个很好的前程,大理寺少卿,有妻有子。可恨的就是你,大哥跟着你太久,你教他的都是些什么?差事上他与你一样,一意孤行自说自话,最后落得革职。”
“家事上也学了你,有孟知栀那么好的夫人不要,偏去惦记外人,辜负了夫人落得个和离的下场。你不敬我母亲,他也和你一样,他有今日不只是他自己作死,还有你的一份功劳。”
顾臣烨惊住了,他怔怔看着顾凉,她这副态度,完全不像是个没了兄长的妹妹。
顾臣烨:“你怎能这样说!顾凉,你兄长躺在那里,你不哭不悲,你何其冷血!”
“来人,把他赶出去。”
“顾凉!你不要忘了你姓顾!”
“那又如何,全天下姓顾的又不止你一家。从我娘与你和离那时起,我的姓与你再无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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